荒蕪,不會發生在一朝一夕

一位熱愛種植蔬果的朋友,幾年前買下一大片地,加上填土整地所費不貲,夫妻倆攜手種植澆灌、除草驅蟲,種出一大片綠意,每逢各種蔬果產季總是產量豐碩,自己食用綽綽有餘,更常分送親朋好友。

園丁總有不在的時候,園子縱有人代管也很難盡如人意,朋友夫妻倆常出國旅遊,但是每次出國,回家後總要花更多時間才能讓雜草叢生的上千坪園子復原。最近他們更說「我們種這麼多果樹,以後孩子們可能會很困擾」。

這對夫妻從覓地、購地、整地,到種樹、修枝剪葉、澆水除草,所花費的時間、精力絕非外人所能數算,遭逢颱風豪雨,投入的防禦功夫,非當事人也很難感受他們的用心於萬一。因為繼承而接下這片土地的孩子,很難理所當然的成為下一個好園丁。

我因而想到另一個買下一片葡萄園的朋友。與這對夫妻不同的是,這位朋友本身並不喜歡種植,純粹只是因為想要擁有一個葡萄園。剛開始的幾年葡萄園仍委由原來的園主管理,因為是自己原有的園子加上栽植技術好,葡萄很好吃,千餘坪的園子也整理得很乾淨,每年兩次葡萄成熟時,這個莊園就成為朋友們聚會摘葡萄的好去處。有一年朋友寄了一箱葡萄來,說「品質不好,量也不多,就不邀大家來摘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吃過朋友家的葡萄了。

上個月我去探望這位朋友,看到以前生意盎然的葡萄園如今竟是一片荒蕪,藤架上掛的是枯乾斷裂的枝條,地上的雜草足足有半人高,完全無法進入,朋友說,最早代管的原園主突然過世,之後他再找來代管的幾位葡萄農接手後,每況愈下,最後一位放棄之後,他自己也沒興趣親自去整理,慢慢就變成眼前這幅景象了。

的確,荒蕪不會發生在一朝一夕。一樣的土地、一樣的環境、一樣的氣候,管理人換了,意願、能力、用心、規律性、持續性,乃至於購地初衷不同,結果自然就不同。難怪我那對夫妻朋友能夠預期,他們親栽的那上百株果樹,未來會變成兒女的困擾,即使初期能夠維持,最後也可能淪為另一個葡萄園。

農地管理如此,企業經營更是如此。「創業維艱、守成不易」,不論是主管換手或失去最初的熱情、鬥志與專注,雜草就會在各種疏漏、荒廢、錯誤、姑息中發芽、茁壯、蔓延,終致無力挽回或重整。很多企業無法永續生存,不大多因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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