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演奏家陳瑞斌 用音樂擁抱世界

陳瑞斌演出經歷:

陳瑞斌活躍於亞洲、歐洲、美洲及非洲演奏廳,如紐約卡內基音樂廳、紐約林肯表演藝術中心、華府甘迺迪表演藝術中心、洛杉磯華特迪士尼音樂廳(Walt Disney Concert Hall)、舊金山戴維斯交響音樂廳、好萊塢柯達大劇院、維也納樂友協會金色大廳、維也納大演奏會堂、莫斯科Bolshoi音樂廳、萊比錫布商大廈音樂廳、阿姆斯特丹大演奏會堂、蒙地卡羅歌劇院、華沙音樂廳、特拉維夫F.Mann大演奏廳、東京Suntory大演奏廳、大阪交響音樂廳、北京國家大劇院、上海東方藝術中心、香港文化中心、台北國家音樂廳及雪黎歌劇院。

出生於台灣台南的當代世界知名鋼琴家陳瑞斌。綺想室內樂團提供

陳瑞斌在下榻的飯店,準備隔日的鋼琴獨奏會,即使有再多大賽經驗,巡迴世界各國演出,仍難掩心中謹慎。「你怎麼知道我表演前會失眠?」他玩笑表示,侃侃而談同時,不間斷地練習著手指指法。

成長:13歲獨自負笈音樂之都

熟悉古典音樂表演的人,應該都聽過陳瑞斌。他的故事多年來一再被傳頌──13歲獨自前往奧地利維也納留學、16歲獲得義大利拉赫曼尼諾夫(Rachmaninoff)國際鋼琴大賽首獎、第一名畢業於維也納市立音樂院、獲得德國國立漢諾威音樂院最高獨奏家殊榮……獲獎無數。

父母親是小學音樂老師,出生台南的陳瑞斌5歲時第一次接觸鋼琴家叔叔的一架三手鋼琴,就此走上鋼琴家之路。這架擁有百年歷史的鋼琴以象牙做成琴鍵,現在已找不到這樣的琴。這架骨董鋼琴陪伴他的啟蒙。

12歲時陳瑞斌參加國家「天才兒童」考試,獲得政府認證,免除兵役限制後,剛滿13歲的他毅然決然獨自前往奧地利維也納念書,一去就是10年,不曾回到台灣,投入的是青春歲月,還有無可退的堅定勇氣。

然而現實是,家裡其實無法供養他的留學費用。「我的家境從來都不允許我走音樂這條路。父母親送我出去,最初的動機不是要我站在台上。」父母親資助陳瑞斌到留學的第四年,在那之後他只能自己養活自己,那年他年僅17歲。

「我相信我的成長過程,對今天站在舞台上的幫助非常大。13歲到海外,沒有家庭,語言、經濟、心理上都只能自己摸索克服,很多事務也沒人幫我處理,比賽的經費也要自己爭取籌措。」只為能在異地生存下來,打工賺錢、打理生活成為日常必須。

有些選手沒有這些顧慮,可以365天專心練琴,「但是我不是。」也因此陳瑞斌拚命比賽,拿獎學金當生活費。「生活好像一場場賭注,有了一點錢就拿去比賽,但國際大賽大部分都在東歐,旅費很貴,比賽獎金又很少,誰知道大老遠跑去會不會得獎?沒得獎,旅費就全泡湯了。」

養成:異地刻苦是演奏的沃土

談起當時維也納的生活,絕對是難以形容的煎熬。陳瑞斌笑著說,因為很窮,曾經買過一架最小、最小的琴來練習,「我還記得很清楚,請不起搬運公司來搬,當時找了幾個朋友。我們把腳拆一拆,一起扶上我家。但是頂樓很高,那裡的三樓等於台灣的七樓,搬上搬下,幾個人來扛就扛得動了。」

他回憶:「我那一架琴,曾經練過拉威爾的《加斯巴之夜》,那是史上最難彈的曲子之一,我用那一架琴去練、去比賽。那時冬天很冷,只有我住的房子是燒煤油取暖,所以空氣很差。我把琴推在油爐的旁邊練琴,油管還曾經阻塞好幾次,後來我只好自己清油管,因為請人家清太貴了,琴都是木頭做的,不清的話爆炸就太可怕了。」

「雖然在音樂之都,但是找房子練琴真的很困難,常因為練琴被鄰居抗議,還搬了好幾次家。後來搬到一間三百年很舊、很舊的房子,有次我在練琴的時候,隔壁剛搬進來的一個中國人,突然很著急按我家的電鈴,我問他發生甚麼事情?結果一進他家看,他的整片牆面全部倒下來!這太誇張了!我一看實在幫不了忙,沒看過牆整片不見……」講起印象深刻的往事,他難得笑得開懷。

陳瑞斌對鋼琴的適應力正是在異地養成。「年輕的時候甚麼爛琴都彈過。有一次在東歐彈一架琴,琴鍵按下去,彈不上來,但我就這樣子彈了四十到五十分鐘,把它彈完。」或許,拮据刻苦的生活,都是開出璀璨花朵的養分。

2014年陳瑞斌在全美最大好萊塢露天劇場(Hollywood Bowl),與洛杉磯愛樂交響樂團合力演出。綺想室內樂團提供

轉折:十年有成後首次歸鄉

對十餘歲的青年而言,成長過程的磨難和孤獨的歲月,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懂。但過程中他卻不曾有放棄回台的念頭,就是這一條路,走到底,且一路獨自走來。

長途電話費昂貴,當年只能每週寫信回家,父母親一個月回信一次,每一封信都要穿越半個地球的距離,坐上四個禮拜的船才會抵達。父母親多半只能從陳瑞斌獲得國際大賽首獎時的新聞報導中得知他的近況。旅外後首次回家,更是奇蹟般轉折:1992年陳瑞斌接到來自總統府的電話,時任總統李登輝邀他前往總統府演奏。十年沒回來,與父母親見到的第一面,竟然就在總統府。「我的父母很勇敢,經過這個十年,他們應該認不出我了。」他感性地說。

此後,陳瑞斌在世界各地不斷巡迴演出,透過詮釋樂曲,擁抱全世界的聽眾。對音樂家而言,個人生命的養成和情懷,決定了與聽眾溝通的方式。

成就:用音樂擁抱世界聽眾

陳瑞斌是俄羅斯鋼琴大師貝爾曼(Lazar Berman)唯一的亞裔弟子,他的經歷對陳瑞斌有很大的啟發。來自俄羅斯的貝爾曼到了50歲才有辦法到西歐演出,他一到西方就成名,成為文化交流的關鍵人物。

對陳瑞斌而言,在維也納有機會接觸到各種藝術領域,是最珍貴的經歷。「維也納是太棒的地方,民眾精神非常富足。到現在我去世界各地,有空的話一定去劇院、博物館和書店。對我的幫助可能不是即刻,也可能是即刻的,無論如何就是文化的陶冶。」

藝術家把自己的思想傳遞給聽眾,不只有彈奏技術,更是精神上的停留和生命的表達。「對演奏家來講是很大的挑戰,現場怎麼去感染聽眾。所以音樂是我的一種工具,我跟社會溝通的工具,只是這個工具對我來講很棒,能夠比這個更好的工具,幾乎沒有了。」陳瑞斌將音樂描述為靈魂的聲音,音樂可以直接與人溝通,完全無國界,是最好的語言。

他分享道,有一次在莫斯科演畢,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到後台找到陳瑞斌,這位老人家止不住淚水,對他說了一段俄文,經過翻譯後明白,老婆婆很感動,認為他的音樂表現突破了語言的限制。

傳奇:致力中西合璧的文化連結

一生可說為音樂而來,陳瑞斌表示直至現在遇到低潮,還是選擇彈琴,那是一個逃遁的空間。「音樂就是可以帶給人和平、平靜的力量,絕對是有辦法的。」

此外,陳瑞斌雙眼炯炯有神說道:「我不敢說音樂是最了解我的,就是時間的淬鍊,讓人變得成熟,有一些情感以前怎麼樣都彈不出來,或遇到彈奏上的瓶頸,只要過一段時間之後,重新坐在鋼琴前,就有辦法全部克服、全部超越。」

陳瑞斌有感於傳承東方文化,成立天籟之音重奏團,嘗試用中西合璧的概念,把不同的元素和樂曲重新編寫,再加進傳統樂器,呈現不同的風貌。「我要跟自己的文化連結,所以用東方的樂曲或樂器與西方元素結合,中國傳統音樂同樣值得發揚。」

有「天使手指」的稱號,陳瑞斌堪稱傳奇的人生故事為人樂道,然而他謙遜而專注地說,其實自己的詮釋就是「忠實」,「如果為了取悅觀眾而創新,不是我要做的。應該是設法讓觀眾了解音樂的內涵,我會表達對音樂的理解,在演奏中投入自己的情感。」他笑著說:「天使手指也要有神安排的作曲家寫出的音樂,才有天使手指用得上之處。盡量忠實接近作曲家,才能把最具想像力的音樂,做趨近完美的演奏。」

【本文摘自《看》雜誌第197期,更多內容請見http://www.wa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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