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看人生 我是和尚 I am a monk

空,是看見內心深處的自己與眾生連結

電影改編自日本愛媛縣今治市榮福寺住持白川密成的真實故事,24歲匆忙間辭職,接下祖父身後重擔,只因童年時祖孫倆的親密對話。「阿公!人死了,就消失了嗎?」祖父認真地看著小小孩:「你來做和尚吧!」他接受了一連串的專業訓練,從高野山畢業後,直接去書店上班,繼續思考「生活裡的我」。

在日本,和尚,是一種職業,卻並不妨礙人從生活裡體會佛陀的道理。然而,身為和尚,仍然必須被周遭人檢視監督,是否「承擔」了旁人賦予思考生命價值的重任。

接管寺廟的和尚該做什麼?除了管生死祭祀,也可以主持婚禮,當然寺廟裡的洒掃庭除亦包括在日常職責裡,還有呢?對佛法認知不亞於出家人的施主們,對住持有更多的期待。長老,除了嚴厲監督寺廟營運,還會偷偷地聆聽誦經,像聽戲般搖頭晃腦地悠然神往。

白川的祖父從本質去看孫兒,在長老們的質疑下,懇請「給年輕的他一點時間來證明自己」,說這話時,那笑容,一派輕鬆甚至飽含著幽默感,令人動容。

那天跟韓良憶商量代打演講事,沒想到積極勸說我預錄幾句話的她說:「你的聲音很誠懇」啊!這正是看【我是和尚】時從頭到尾的感受呢!一個長相普通甚至智力平凡的萌懂小和尚,簡單認真說著家常,竟能把我弄哭了。他懇切積極地接管並不熟悉的寺廟生活,不樂意但非常投入正面對待,接受左鄰右舍與長輩們的批評指教,同時,思考生死大事,以及「我是誰」。也許,出於對祖父的愛,這份愛,讓我體會出「傳承」的意義與價值。

唐朝時被派遣至西安青龍寺遊學的空海大師,是真言宗開山祖師。我去過開創1200年的高野山,參加過富麗堂皇的火供祭典,老實說,當場心裏非常不以為然這種徒具形式的儀軌,尤其是聆聽住持在社交禮儀下的對話,感覺「不誠懇」。這份偏見,完全被「我是和尚」一部電影給洗刷得清潔溜溜。

電影裡,有段高野山的和尚大學生活,賀爾蒙激素上漲的一大群和尚,整天擠在居酒屋裡窺伺辣妹,仍不忘思索人生的意義與空海大師的教誨,非常親切可愛。

「人活著的短暫時間,就像是一台戲,死亡,是回到出生時的狀態。」祖父與長老的離去,青梅竹馬成為植物人,一名滯留醫院被棄養的嬰兒,幾乎讓剛當上住持的小和尚崩潰。「災難,是最好的禮物。」這話說著容易,真正踏實地接受,需要千迴百轉的體悟。

白川的祖父曾說,空性,是發現內心深處的自己,其實跟周遭所有的人,連結在一起,不分彼此。放下我執,看見眾生,是空海大師留給高野山的真言。從生活中體會佛法的真諦,才能看見空性。

道法無需高深,唯有誠懇面對。就像大寶法王在紀錄片【乘願再來九百年】
裡說的:「我也是一個人啊!也有許多的煩惱……人生的意義就是從找回真正的自己開始。」這段話,恰恰是白川住持的真實寫照,只是他打開胸襟的方式,好簡單地順水推舟,幾乎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小事」,千百念頭的反轉,就在那傳承自空海大師對「空」的註解:「看見眾生與自己的無二無別」,而這也是大寶法王身體力行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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