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桂花香/朱婧

醉人桂花香/朱婧

朱婧

“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秋天向人間撒下一把桂花,滿城皆是暗香浮動。

兒時奶奶家樓下種了一棵碩大的桂花樹,茂密的枝丫拔地而起,沖到兩層樓高。四季常綠的葉子常常調皮地從窗外探進頭來。每年秋天,綠油油的葉片下冒出幾抹星星點點的暖黃色,這是秋姑娘到來的信號。站在窗邊,我伸手剝開層層葉片,一簇簇的嫩黃花朵圓潤飽滿,好似一群玲瓏少女擁擠著。她們嬉鬧,相互低語呢喃。我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這番美景。這些淡黃小花就這樣怯生生地藏在葉片下,靜靜綻放著醉人的芬芳。

桂花的香氣是醉人的。盛花時期,花朵散發的清香像泉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出樹梢。空氣中佈滿了甜蜜的味道。我費力夠得一支桂花,用勁折斷,插到玻璃瓶裏,妄想留住醉人的芬芳。夜幕降臨,玻璃瓶裏的桂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優雅沉靜。我深吸一口,彷如置身於一片金光閃閃的花田裏。眼前星星靈動,我暈暈乎乎地伴著這醉人的桂香緩緩入夢。次日醒來,玻璃瓶裏的桂花洋洋灑灑地碎了一桌,我傷心極了。奶奶把我攬入懷中,低聲安慰說她有法子——“釀桂花蜜”。

秋雨初歇,奶奶採摘桂花,倒入清水盆中浸泡。不一會兒,藏匿在桂花裏的小蟲子和粉塵毫無抵抗力地浮出水面。奶奶說,“擇洗的速度一定要趕超花朵氧化的速度,這是留住花朵鮮活色彩的關鍵。”隨後,奶奶按一層桂花一層蜂蜜的程式放入瓶子。桂花往上浮,蜂蜜順著瓶身蜿蜒流淌至瓶底。蜂蜜浸透桂花,桂花在蜜罐舒展身姿,歡快暢遊。

桂花蜜封存擱置一周便可食用了。為搭配食用桂花蜜,奶奶還會做上一些桂花方糕。

秋日午後,暖洋洋的陽光灑在瓦片上。灶台上,方糕裏醉人的桂花香借著鍋氣四處遊蕩。蒸熟的桂花清香味更加濃郁、圓潤。奶奶的手藝很好,做出的桂花糕不僅式樣漂亮,口感酥軟爽口。月光爬上屋頂,桂花樹下坐著夜談的鄰居、奶奶和我。大家一邊談論秋收,一邊品嘗桂花糕,言笑晏晏。

桂花不像牡丹那樣鋪天蓋地,也不像臘梅那些孤傲冷僻,但她宛如涓涓細流,悠長細膩。又是一年秋,桂花又一次將空氣蜜漬起來,迷醉街頭巷尾。我深吸一口,心裏多了幾分窩心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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