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血色追問/曹景常

人性的血色追問/曹景常

——《731》的黑暗叩問與靈魂警醒

曹景常

早些年曾經讀過一些關於侵華日軍731部隊的資料,清晰地記得當時的資料稱其為“魔鬼731”。這一次螢幕重新以近乎殘忍殘酷的藝術手法、血淋淋畫面揭開這魔鬼營造的人間煉獄時,我的心情是空前壓抑,更多的是極大的悲憤:世上還有這樣滅絕人性的人與事嗎?銀幕上,緩緩開啟的那扇鐵門,不就是地獄之門嗎?731部隊實驗室不就是一個魔鬼之地嗎?隔著螢幕,福馬林的刺鼻氣息,似乎穿透蒼茫的歲月撲面而來,。在刺痛我們歷史記的同時,時刻警醒著我們:理事不能忘記、也不應忘記!這部寫實多於藝術創作的電影——《731》,沒有用藝術的溫情濾鏡去稀釋和過濾歷史,而是以近乎直白、近乎凜冽的歷史真實,以讓人不忍直視的血腥畫面,將日軍滅絕人性的活體實驗的暴行及其細菌武器對整個人類造成的、不可估量的傷害,就那麼近乎殘忍地展現在觀眾眼前。不由得不激起人們心中關於人性的血色追問:是什麼樣的動機,能啟動人性深處這種極端的惡?是什麼樣的土地能長出這樣沒有人性的、人類的不肖子孫?又是是什麼樣的的民族劣根性,才能放出這樣比魔鬼還要惡毒千萬倍的地獄之魔?難道,就是那短短四個字的“軍國主義”,就是這樣罪惡之源嗎?

電影《731》,還原的,不僅僅是那一段黑暗得幾乎看不見一絲絲亮光的歷史,而是要借著血色的往事,激發起一場整個人類關於人性”的、直抵靈魂的追問:戰爭機器在什麼樣的情況,這樣無情地碾壓良知?科學為什麼會淪為暴行工具?那些所謂的科研工作者,為什麼會淪為魔鬼似的劊子手?在人類極其惡劣的欲望面前,人性的底線到底在哪里?或者說,到底有沒有底線?

然而,這部影片卻沒有簡單的臉譜化,也沒有簡單地把那些惡魔式的人物處理成天生的人類不孝子孫。而是將人性的退化或者說是滅失生活化,他們是惡魔,卻不是天生的,而是隨著“軍國主義”的洗腦而逐漸喪失了人性中的善,而釋放出惡魔的基因。他們原本也是有著科研理想的研究員,在極端“軍國主義”洗腦下,從當初的抵制、到最初的猶豫,而後又從日漸麻木,到後來對活體實驗習以為常乃至瘋狂、喪心病狂!而那些負責看守的士兵,開始只是將看守那些被當做試驗品的囚徒當作“任務指標”,而後日漸沉淪乃至墮落——將那些試驗品的痛苦甚至以折磨為樂。對於這些角色的人性化刻畫,並非為暴行進行洗白式的辯解,而是想告訴人們殘酷的真相——人性並非與生俱來的、簡單的“善”與“惡”,而是當地獄般環境激發甚至縱容暴力、沒有人性的制度提倡甚至鼓勵殘忍的時候,原本的良知,就在集體意志的裹挾下逐漸坍塌。就像影片中那些所謂的研究員們,在冷漠地記錄實驗數據時,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與囚徒的慘叫聲重疊,這種冷漠甚至是冰冷、血腥與無辜而蒼白無力的呐喊,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時,也正是“異化人性”最尖銳最刺痛人心的控訴。

其實,這部影片在無情甚至殘酷、殘忍地揭示人性深處的“惡”的同時,也以更深刻的人性追問,把可貴的“人性的堅守”展現在人們面前。在惡魔之網籠罩的無邊黑暗裏,也總有一點點人性堅守的微弱光芒在閃爍著希望:被當做試驗品的囚徒們,哪怕身陷絕境,仍試圖沖出低於牢籠;本是市井無賴的王永章,從開始欺騙式地冒充抗日英雄王子陽,到真正的把王子陽的血脈融入到自己的生命;從懷孕醫生的以中藥材對抗瘟疫,到變戲法的孩子,以戲法手段偷到看守的鑰匙;從大家用耗子身上的紙條傳遞越獄資訊,到蘋果刻字傳遞消息……大家,即使深處絕地,但從不絕望,總是以自己生命深處最大潛力為自己、為他人爭取希望、爭取生機。即便是到安達野外試驗場的最後時刻,大家都想要拯救孩子保存一點點希望的時候,那層層搭起的人牆人梯,不就是人類生生不息的奮鬥與掙扎嗎?哪怕有一點點希望,也決不放棄!是啊,即使在人類最極端的生存環境裏,人性中的“善”也都一直從未缺失。儘管他們的語言不同、膚色不同、信仰也不相同,但他們人性中的善依然還在!在這裏,人性中的善,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絕境中對生的渴望、對弱勢生命的憐憫,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更是在無邊黑暗裏依然願意守護善與光明的生命執念。

當然,這份帶著刺痛感“追問”,帶有濃濃的悲劇色彩——當王永章終於逃出那個深坑,奔跑在冬日的蘆葦蕩中時。觀眾們本以為731有幸存者時,一聲槍響擊破了所有觀眾的希望,也把一個殘酷的現實告訴了觀眾——在731基地,沒有倖存者!當然,可能有人說影片展現出來的鏡頭畫面是不是太殘酷,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史實。其實,影片之所以這樣可以營造這份嚴重的“不適”,就是想讓關於人性的追問更具力量更具歷史穿透力,也想讓歷史的記憶永遠清醒。當銀幕上一遍遍閃現幼小無辜的孩童被強行注射病菌、標本瓶裏泡著嬰兒身體、懷胎十月的孕婦被無情解剖、那些在冷凍、火焰實驗中被殘忍方式剝奪生命……逐帶給我們的視覺衝擊,不僅僅是視覺上的痛,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痛,而這種痛,我們真的無法回避、也無法忘記——人類一旦縱容遺忘、漠視良知,人性的黑暗便極有可能死灰復燃。

影片中,有一些鏡頭,也很令人深思,比如日本孩子那種關於所謂“大東亞共榮”的宣傳、少年開拓團員們稚嫩手中帶血的刺刀,恰是把日本軍國主義的野心,通過對下一代的歪曲教育及引導,把一群“人之初、性本善”的孩童引向人性惡之淵藪。還有,王永章們越獄的日子,也正是日本的以驅邪、避瘟為主題“山笠節”儀式,在瘟疫實驗室的舉辦,從而使得這個儀式極具諷刺意味的同時,也揭示了那些惡魔們的雙標式的混蛋邏輯與強盜思維。還有,當記錄暴行的日記本曝光在的陽光下,紙張上的血跡與字跡在光影中格外清晰。這個畫面沒有激昂的口號,卻道出關於人性追問的答案:銘記血色歷史,不是為了延續仇恨,而是為了守護人性的底線;追問人性的邊界,不是為了沉溺黑暗,而是為了讓“善”永遠照亮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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