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博館「朱龍盦105歲書畫紀念」

他晚年曾在病房指著一幅1974年〈巍巍乎高山誰知〉的自繪畫作說:「沒人看得懂。」37年過去了,古諺云:「真相是時間的女兒」,經過時間的淘選沉澱,在歷史裡,一個人開始可以被看懂被理解。

8月12日至9月13日於史博館國家畫廊舉辦的「朱龍盦105歲書畫紀念展」,共展出朱龍早中晚期百餘件書畫作品,與傅狷夫、何傳馨之書信和其子朱甌之家書,韓登安、陶壽伯、王壯為、吳平等名家所刻用印,元、明時代及自製之古琴,並輔以相關出版品、年表的述寫,全方位地展現朱龍盦的藝術人生。

朱龍盦溫文儒雅的笑容,彷彿在不同的時空看顧著其子朱甌。他在寫給朱甌200多封的家書中,訓示著做人做事的道理,同時也映寫出個人的價值觀。

朱龍盦(1907~1975),名雲,字龍涵,任職於警界,謙遜敦厚,由於天生對書畫的熱愛,以函授方式師從北京書畫大師胡佩衡,後以詩、書、畫、琴四藝著稱於當時藝壇,早在「西泠書畫社」成立次年(約1926年)即與傅狷夫、王展如、高逸鴻等名家先後加入而為社友。渡海來台後,成為「十人書會」、「壬寅畫會」中之一人,與畫壇諸友交善,後於東海大學中文系教授書法、音樂系教授古琴。齋號名「六穉齋」,謙稱其在「詩、詞、書、畫、古琴、拳劍」六藝上的造詣未深,姚夢谷稱其「一身是文化」,徐復觀更以「得見技巧與人格之統一,得見真文學真藝術之光輝」盛讚朱龍盦。他性格淡泊名利、剛正狷介、真誠專注,生前從未舉辦過個展,默默耕耘於中台灣,雖當時畫壇咸高尚其名,但至今相關研究與資料並不多,藝術成就鮮少人知。病逝後次年(1976)曾於國立歷史博物館舉辦書畫遺作特展,妻子吳韻如慷然捐贈史博館15件大作及一床古琴。

事隔35年,存放於樟木箱的書畫作品不寂寞,此次展出的:1955年〈乙未消夏集〉,題寫「室無冷器消炎暑」,作為畫家清涼散的自娛遊戲筆,可見真趣;1956年作〈朱龍盦畫山水冊〉,其畫名為朱龍盦逝世該年(1975)由好友傅狷夫署題畫名、陳定山跋語:「龍安逝世百日,建甌世姪捧此乞題,長歌當哭,不復成文……」;長達2,576厘米,渡海來台前1946年於福州創作之〈閩江秋色圖〉,乃吳韻如於朱龍盦逝世10年時重撿遺墨,整裝付裱,並題跋「十年不見夫君,落霞孤鶩天一方,原知思切難成夢,忍許深懷再斷腸……」感念夫君,令人動容。前述等作皆為首次曝光。另,琴條式的狹長構圖畫作,更見布局章法功力,繁密中見逸秀靈動。朱龍盦學習古人石谿、沈周、吳鎮、王蒙,立軸畫作大體風格,傅申評曰:「茂密、綿邈幽深,丘壑邃密,鬱然深秀」;書作以碑體為宗,習〈鄭文公碑〉、〈爨寶子碑〉、〈爨龍顏碑〉,守規矩法度,雄渾有力,氣勢磅礴。檢視朱龍盦書畫作品的古典傳統風格,知其才、其藝、其人,於現今的時空觀之,其人文氣息與涵養更是難得,可使今人省思。

朱龍盦1956年作〈朱龍盦畫山水冊〉之一開,其畫名為朱龍盦逝世該年(1975)由好友傅狷夫署題畫名、陳定山跋語「龍安逝世百日,建甌世姪捧此乞題,長歌當哭,不復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