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遊吟

We have no ear lids. We are condemned to listen. But this does not mean our ears are always open. —R. Murray Schafer

場景一:地下室

4月底,立方計劃空間在睡不著咖啡地下室舉辦的「聲音與時代」講座,邀請來自法國的聲音藝術家澎葉生(Yannick Dauby)主講《聽見台北,以及更多》,也是本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者之一的澎葉生帶來作品《台北聽三遍》,記錄著台北城市中的各種聲響,最後他提到「多樣化聆聽經驗的重要」,在歐洲的都市規畫中,城市音景(soundscape)亦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建築師、設計師、藝術家、聲音藝術家需要一起工作。回顧1977年加拿大作曲家榭弗(R. Murray Schafer)由世界音景調查研究所集結的著作《五村音景》(Five Village Soundscape)中,將音景擴延到包含歷史記憶的層面,聲音的可聽範圍也涵蓋了文化與社會。而在台北終於開始放晴的第一個週末,台灣海筆子「地下室的獨白與對話之九」,王墨林帶來他在1988年、1990年、1997年創作的台灣原住民劇場三部曲,講座最後談到以鄒族母語發聲的《TSOU.伊底帕斯》,瀕臨喪失的語言、聲音成為召喚自身脈絡的方式,「聲音是唯一通向歷史的方式,其他都是假的」,聲音、語言的消逝便是文化消失的癥候。的確,相較於其他類別的藝術,「聲音」是必須處在永恆運動中的一種,即便是被稱作「時間藝術」的電影,仍可以藉由膠卷、影格被保留成一片片的畫面,而聲音則必須始終與時間並行,是不間斷的進行式。

場景二:巷子靠左邊直走

4月底,承繼2008年野草莓學運精神而成立的「直走咖啡」(以下簡稱直走),在兩年八個月的經營後正式吹熄燈號,在學運後思索著「需要一個空間讓想法實現」的動力,讓直走的落成不僅是一杯咖啡,還有彼此交換的各種討論、音樂、紀錄片、社運、勞動等內容,在不同的社會運動場合中也可看見他們的身影,如日前的反核大遊行,便有他們帶著樂器隨隊伍直走的聲音。為了向支持者「用力說再見」,5月中的週末,直走舉辦了連續三天、熱血非凡的告別祭,除了有一直相濡以沫、各大中小樂團的音樂鼓勵,還有三場與空間想像相關的座談,從各國青年如何在高房價與資本異化的城市中找到資源共享的空間,到直走咖啡本身空間經營策略的討論分享。告別祭最後一天的驚喜嘉賓,為總是在重要時刻前往支持的日本「素人の亂」五號店店長松本哉(彷彿住在旁邊但又像是從東亞異次元任意門三不五時就來亂的人)。以反抗被主流社會所綁架、不符合平凡人切身相關之物的規定,用素人起義的姿態在東京高円寺成立「素人の亂」的松本,在日本發動過數次年輕人遊行,在直走告別祭上,松本對這樣以私人力量成立的運動空間表示支持,這樣的熱情驅使著年輕人對社會議題的關注,一如牆上的塗鴉「我們有了信仰,我們擁有全世界」,而在這些文化音景完全消失之前,我們都還來得及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