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鳥看熱鬧也看門道〉之九:鳥兒為什麼一隻腳站著睡覺

一野鳥趣「識」一籮筐

僅知其然,野鳥世界只知道一半
亦知其所以然,認識野鳥才算圓滿

我常常在想,人是一種習慣性動物。舉凡看得見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幾乎都受到「習慣」的左右,即使看不見的動腦思考,往往也難逃「習慣」的操縱─「習慣」有如牽制傀儡的那一隻手。
若說「習慣」制約了我們的生活,從某方面來講似乎並不為過,想想我們種種的價值觀、是非對錯的判斷,以及無數與他人的關係(包括了親情與男女愛情)等等,常常逃不出「習慣」的掌握。習慣讓人的一切容易「習以為常」,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理所當然」,不但是個人好奇心的頭號殺手,也是文明社會向前邁進的一大障礙。
不信問一問我們自己,有多久我們已經不再對身邊常見的現象提出質疑?什麼時候我們已經失去了孩童時期那股原始的好奇之心?「為什麼天空是藍的,雲是白的?」「為什麼太陽不從西邊升起?」「為什麼我的肚子會覺得餓?」「小孩子為什麼怕黑?」。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是什麼時候,我們開始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為什麼呢?
我們人看待人以外的動物,大抵也是如此,而且往往習慣以「自己」為本位來衡量與判斷身外的一切。
我們看到動物─當然也包括了鳥類─即刻逕自認為動物不會「說話」、沒有「語言」。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我想,我們不能說「動物不會說話」吧,牠們只是不會像人一樣地說話或發聲罷了─我們只能說「動物說話的方式跟我們人不同」。很多的動物都會發聲,有些動物則用「動作」說話。當蜜蜂想要告訴同伴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食物,牠就「跳舞」給牠看;當狗狗看見我們下班回來,就用力搖著尾巴並且汪汪叫著表示「歡迎」。五色鳥為了追求伴侶,一大早就鼓動喉頭,對著山谷不停大聲鳴唱;綠繡眼一旦警覺有外敵侵近,即刻急聲發布警報,告訴同伴趕快逃離。大冠鷲在高空盤桓,清聲啾叫,又是什麼意思?牠在「說」什麼,牠「想」說什麼呢?
說了這些,我只想強調兩點:第一,我們的「好奇心」只是一時遺忘或失落了,只要重新勤於大自然中走動,重新向大自然學習,慢慢就有可能再尋找回來。第二,我們要持續不斷提醒自己,不管對待別人,或對待別的動物,都要盡力袪除「別人說話跟我們不一樣就是『南蠻鴃舌』」的褊狹態度與觀念。
是的,莫讓「習慣」操控了我們的言行與思想,就讓我們一起擺脫「只知其然」的懵懂尷尬,進而能夠享受追求「亦知其所以然」的知性喜悅吧。

鳥兒為什麼看得見紫外線呢?
上一期的〈賞鳥看熱鬧也看門道〉,我提到鳥類看得到人類看不見的紫外線。可是鳥兒怎麼看得到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要了解一點:禽鳥眼睛的結構與我們人類的,究竟有什麼不同。
我們人類視網膜上面,分布有兩種不同感光體,一種是負責感受明暗,也就是分辨黑白的「桿狀細胞」(簡稱「桿細胞」),另一種則是負責辨別色彩的「錐形細胞」(簡稱「錐細胞」)。人眼的錐細胞有三種,分別感應紅、藍、綠,以及這三原色的各種混合色。禽鳥,尤其活動於白晝的鳥類,卻擁有四種,多的那一種可以偵測到紫外光波長。有了這種錐細胞,海鷗看到的天空就不是我們看見的湛藍,而是偏紫。
非但如此,每一顆錐細胞都還含有我們人眼所沒有、一粒極微細的─像似一滴油狀的「油小球」。
這些「油小球」的功能,猶如加在相機鏡頭上面的濾色鏡片,不僅讓鳥兒能看見紫外光,也比人眼更能分辨任何極其近似顏色之間,細微的差別。鳥兒有了這第四種「特殊」錐細胞,再加上「神奇」油小球,不但看到了我們人類看不見的色彩,看到的色彩也更鮮活、更明亮。因為這樣的不同,當我們在海邊看見一群海鷗,常常看了半晌依舊分不出哪隻是公的,哪隻又是母的,海鷗自己卻毫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