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美感部落

在品茗方式中,整個茶席,從注水、壺器、茶杯到穿著,都提供一種美學的圖式,她可能是一種尊貴的文化,也可以是一種動感的平凡。在不同的體驗取向中,會區分出不同的美感群體。現代人在品茗的美學體驗中去掌握現代社會美感的體驗。
這種集體感受力量的美學氛圍,是一種強調自我的個體化世界,在同好的感受下,喜愛茶、茶器所揭櫫的品味美感,是形成的社群充滿著圖騰與神話儀式行為?或是鑄成美感部落(aesthetic tribes)共構的特質。
品茗消費承載一種意義的符號,勾勒出一種身分的認同,就像懂得品茗的人,他們都相信可以帶來他們想望的幸福讓生命昇華,並隨著品茗的發展回到一種「部落」的生活,追隨一種部落對認同美感的力量。
這種認同形成追求生活風格,為了「愉悅」的享受。在品茗過程中,經過瀹泡所產生的茶湯味,以及所用的器物,都顯示出在品味的引導,希望在茶水的一期一會相遇中會獲得一種愉悅的想望:是一種喫與茶趣的連結!茶趣蘊含著具象品味,再注入精神的愉悅,便出現在茶席圖像裡凝聚著賞美的同好,由於這樣的體驗會驅使一群有共同認知的愛好者感到心動,這正是現代品茗凝聚力的再現,是一種對美感意象傳達(presenting image)。
品茗是一種創意設計,其意象傳達指涉為一種精緻的品茗方式,表現了對茶的一種崇敬,更是生活藝術中的一種美學體驗。品茗行動背後,她是具體生活的行動,而非一時的品茗形式。這也是一種生活的基本主張。以講究的品茗方式,來體驗每一回的品味,處處的細微所帶來的影響,並透由自我的掌控所認同的一套獨立意識精神,是身心主客的結合,建立清楚的自明性,品茗具有的表現性(expressive)是可以直接被觀察的。
事實上,意象傳達可以是個人生活風格的特質。在意象傳達中,品茗不只是文人雅士生活風格的一種傳達,面對茶器文物而體驗取向的表述是可以主動趨向的,茶席密切互動,釋意清晰。發微意象傳達的趣味盎然,更成為品茗的志趣中所發展出的生命體驗。
茶人透過茶席的設計和演繹,才能將茶器隱逸的文化符號清楚的表達。茶席貫穿茶、人、茶器三者,將獨具精神聚集一齊產生釋意,茶人透過自己將茶客和品茗環境的普通形象,透過觀想引升茶席涵養的超凡視覺感、引發震撼衝擊力,進而主導茶席帶來的「精神的娛樂性」。
茶席正如一幅曼荼羅(Mandala),藉助一種顯示真理的圖繪,透過一種無限大宇宙與內在小宇宙相擊的微妙空間,找到一種洗滌身心的力量。正如茶席秉存深層寶藏,正期待茶人茶器喜相逢!在不同生活體驗中觀想曼荼羅帶來不同詮釋的變化中,如何學習茶席曼荼羅的行動,不可只是擺了茶席泡茶,而是去深省如同曼荼羅背後真正意思所在:圓輪、精粹、密集。如此才可能擷取生命智慧的證悟。
那麼茶人學習通過茶席的擺置,對茶器的認知學習,先從自娛自足乃至「有我之境而實無也」,才可免妄生偏執,落於為器所用的窘境,才能具足博鑑精識品茶的雅!雅正是茶席──曼荼羅帶來的醍醐!
茶席是茶道藝術外在表現的形式,透過茶席營造,人們產生對美感事物的崇拜:一件茶器用心體悟可察覺其宏偉之處,茶器溫潤釉色中讓人求得視覺與心境的調和(harmony)。體悟調和才能致中氣平,才能品茶得趣!由一件茶碗凡未盡心觀之,碗只是當器,而器的魅力萬千,自古用心盡情便得真味。
唐詩人陸龜蒙說:「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越窯青瓷奪得自然景色的品茗滋味,教人如何不覺春天氣息儼然在一碗茶盞散發呢?品茶用器經典絕配,帶來情愫萬千!
茶席中的茶與器處於對稱性的支配,如果現代人的生活上能採取對茶器的投入,那麼茶席所給予人的親切就不只是為了喝茶而已。以茶席的桌布來看,所用的顏色令人想起一種親密的附和,用對顏色會使茶席參與者帶來不可思議的安定感。
茶席上的茶器擺設看起來像是一種參道,凝聚精氣神韻,壺不單是壺,她坐落在茶席上面閃亮光輝並使隱含製作的用心感染了茶人,而杯子的型制與材質更強烈昭顯茶器製作者強烈渴望杯成形後,可以或然地成為茶人終身伴侶,即使她只是品茗時短暫的使用。
將茶席看成是一種裝置,是想傳達擺設茶席茶人的一種想法,一種漫遊於自我思緒中,曾經思索所想表達的語彙,將茶席成為一種自我詢問與對話的作業方式。茶席,象徵著一種審美的合理性,讓人感受到一種能量,而其中隱藏著可能突破的原動力,將一種古茶器視為人類味道鮮明的殘留,這是一種衝擊性的味道。
佈置茶席,因茶人之品味、茶客之需要而異。茶席佈置產生的圖像就如顯現審美趣味,煞是短暫的剎那?如何化成永恆的心靈註腳?讓人駐足在美感部落之間?
懂得參與茶席活動,表示擁有某種特定的生活風格,這種自由品味又會冠以奢侈品味的名稱。其間意涵是:奢侈品味強調的是非物質性的收穫,她是以質對抗量,以實體對抗形式。這也是學習品茗沉斂歸結昇華的光輝所在,更成為以秀異的符號去標示自己在場域的位置。就如同品茗泡功夫茶是陳舊老邁的刻版,代之而起的是「品味秀異」(distinctions of taste)引領品茗走向美好時代。
品茗追隨一種認同美感的力量,學習茶、茶器中嵌入的文化系統,向所引動的意義與詮釋,讓品茗的茶香韻味照映沉斂,在美感部落經絡運暢自如。


◎南村落踏茶路
九月六日到二十一日,南村落「台北茶路地圖」活動,將舉辦「大稻埕老茶路踏查」、「紫藤廬茶會」演講以及「台灣百年茶文物小展」,何健、周渝等茶人講解導覽,台北文化護照的系列活動之一,邀請你一起蓋下美好生活的戳章。詳見南村落網站http://www.southvillage.com.tw/。

◎作者簡介
池宗憲/台灣大學新聞研究碩士、銘傳大學傳播EMBA碩士。作品獲金鼎獎、曾虛白新聞公共服務獎、吳舜文新聞獎及金橋獎。茶文化專著有《武夷茶》、《我的第一本泡茶專書》、《鐵觀音》、《台灣茶街》、《想茶‧茶想》、《經典茶器——落入凡間的茶香》、《喫茶趣——如何買壺與品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