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林間訪東籬

三月十八日,編輯部行事曆,寫著「孟東籬來訪」。
那是個重要的日子,曹又方帶著孟東籬及友人,拜訪《聯合文學》。
當場,孟東籬將瓦楞紙夾裝、麻繩繫上的文稿,交付編輯部。我們解開麻繩,展讀孟東籬寫在草紙上的手稿,那是三十多年前,在花蓮海濱遙寄的情書,不久前向當時的情人存存借來,一字一字摘錄謄抄,集結為〈情書一束〉。
紙頁雖薄軟,飽蓄澎湃的情感,讀著讀著就臉紅心跳起來,那細膩的描寫,及不經意間閃現的詩意,讓人讚嘆再三。
我們隨即去電,約定訪問。
東籬在山林間,居處、思索還有寫作。
兩次見面相距不久,但孟東籬憔悴許多。
因摯友曹又方的離世。
訪談的過程,細雨飄落、山嵐迷濛,生、死、愛、欲,都在他凝然的眼神中。不知不覺,太陽漸漸地穿破陰霾,抓一把天地的靈氣,抹向那有情的人間。(編者)


紛紛細雨中,我們坐上小巴士,一行人沿著山路蜿蜒一路「晃」到陽明山半山腰,下了車,清淨的空氣瞬間沁入心脾,校門口,站著一名清麗女子,她是孟東籬的友人,跟著她沿著潮濕的坡道往前走,正好碰上一群兒童正在玩耍、嬉鬧,女子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老孟很喜歡這裡,這裡有很多可愛的小朋友。」
我心裡一緊,直覺孟東籬老了,唯有小孩子的天真能撫慰他的心吧!
走著、走著,走到一處極隱密的角落,是條崎嶇不平的小石階,佈滿青苔和濕濘雨漬,女子纖手一指,指著石階下一間矮小的房子,說:「老孟的屋頂破了,好不容易才在屋頂加裝一層鐵皮防雨。」
我不禁又想,這樣高低起伏的山區,大夥走起來都擔心滑倒,這裡,真的適合安居嗎?
乍見老孟山居小屋
忽然之間,一隻壯碩的大黑狗衝了過來,齜牙咧嘴、狂吠猛叫,惹得大夥驚聲尖叫,四處逃竄,女子忙不迭向狗兒用力揮一揮手,轉頭向我們解釋:「別怕,那是鄰居養的狗,天天來陪老孟散步,但牠一見陌生人就叫!」
我的心裡又「唉」了一下。
老實說,我開始有點害怕,待會兒該不會看到一位脾氣孤怪的老作家吧?
就在拉開紗門的一瞬間,所有的疑惑全都消失了!
迎面一張深色古樸方型木桌,桌後站著一位高瘦又挺拔的男子,不消說,他,就是孟東籬,笑盈盈的長臉、俊秀的五官,一襲純棉的橘色長外套和白棉褲,舉手投足十分優雅,除了一頭白髮,孟東籬本人的乾淨體面,真的一點也不顯「老」。
我們吵著要馬上參觀他的居所,聽說,在花蓮濱海居住了二十年的那棟老茅屋,一共只花了五、六萬元,是孟東籬自己搭了幾根柱子,用粗細不等的竹子和茅草、油毛氈、二手材料做成的門、窗、牆和屋頂(《濱海茅屋札記》,第17頁),一共只有十七坪大小;而現在的山居農舍,是孟東籬十二年前搬離花蓮後租的,看來也不大。
沒想到,山居林間的孟東籬,住的仍是個古樸又不失典雅的小房子!
一進門處,小客廳兼灶房,左側的洗碗槽四周擺放著簡單的鍋、碗、茶具、電冰箱,約莫只有四坪大。
往裡走兩步,一座老舊的鋼琴赫然映入眼簾,另一頭牆壁上高高掛著一支大提琴,地板上則擺了一座小音響和兩座骨董級喇叭,右側則置放了一張和客廳類似的厚重木桌,一看,就知道是文人雅室。
再往前走兩步,直搗孟東籬的臥房,大夥嘖嘖稱奇,因為孟東籬的床鋪、衣櫃、大小的置物櫥幾乎清一色都是「木」、「竹」、「籐」製品,看得出來年代久遠,架子上,簡單吊掛的幾件純棉的淺色衣裳,大夥左摸右瞧,吱吱喳喳,不約而同看上工作室角落的大塊老樹根追問:「這,可以當椅子坐嗎?」
孟東籬大笑,他的友人趕緊從樹根中間拿起一只用陶質花盆改成的炭爐,晃了晃說:「這,本來是『老孟』不惜『巨資』從天母買來的大樹根,只想擺著好看而己,沒想到這幾年被蟲蛀了一個大洞,『老孟』覺得把它扔了可惜,乾脆在中間挖個洞,挖到可以放進這只花盆,你們看,這樣是不是挺好看、又自然,還多了一點實用性?」
這時,我忍不住開口問:「曹又方說過,她累的時候,最喜歡到『老孟』家睡上一晚,睡的不知是哪一張床?」
曹又方曾駐足的書房
孟東籬大方帶領大夥走到隔壁不遠處的另一間小屋,進門一看,白色的牆壁沒有任何色彩繁複的壁紙,但寫意地裝置些文竹,一束束地斜躺在壁上,牆上掛著一幅畢卡索海報,盞盞吊燈都是竹編巧思織品,環保又實用。
右側的書架上堆滿了他翻譯過的文、史、哲、宗教、心理等書籍,和他的著作與文稿,一旁還有不少詩詞、古書。
一張木頭桌子收捨得一塵不染,上頭擺著文房四寶,左前方有張矮木床,只鋪著兩張榻榻米和淡黃枕頭,床頭就掛著兩幅毛筆字,上面寫著「江人何時初見月,江月何時初照人」,字體清瘦有力,很有「弘一法師」的味道。
孟東籬說:「那是我寫的,她來,就睡這裡。」
如此藝文氣息濃厚的小書房,沒有冷氣、電扇,窗子一開,有的是陽明山上才有涼風、露水,還有這位斯文優雅、充滿書卷氣息的男主人,我忽然想起,曹又方在她的《烙印愛恨》裡的一張照片,曹又方長得端正秀麗,頭髮梳得好光潔,隱身在孟東籬那間濱海小茅屋裡,兩手交疊,憑窗遠眺藍天、海景,簡直就像古畫裡的女子,看來,這兒她也駐足過。
孟東籬說起話,饒富哲理,他說,「生和死,就像嫩綠的葉子,想用力拔下來,它還是留下枝幹上,凋黃的葉子,碰了一下就摔了下來。」
他笑說,老了、病了,當然還是有些遺憾,像他,現在就很煩惱生病可能帶來的疼痛,「人老了,心裡很不舒服,我愈來愈不喜歡照鏡子,看見自己的臉上皺皺的,就會想呀!人老了,現在恐怕只有『美食當前』是唯一的安慰。」
孟東籬實在太幽默了,他說,他不是豁達,他只是清楚什麼叫「老」,不想自欺欺人,「你想想,老人獨處時,從外表看起來很安詳,可是當他老了,只能跟自己的老妻為伴,其實他的內心不必然快樂的。」
「幾年前,我和朋友走在路上,朋友說:『老孟,你有沒有發現,走在路上女孩子連正眼都不看我們一眼。』」大夥聽完又是一陣大笑。
對生、老、病、死等四大課題,孟東籬的思想顯然比年輕時更加犀利,三言兩語,就直指要害,透入骨髓。
老孟無怨無悔的愛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問一下,〈情書一束〉裡的『存存』就是『蘋蘋』嗎?」我厚著臉皮追問。
「是的。」孟東籬毫不遲疑。
「她現在在哪裡?」
「十二年前,我離開她了。這些情書是她年輕時我寫給她的,我跟她借了來,過幾天就要還她。」
「她要來看你嗎?我們也很想看一看她長什麼模樣。」
孟東籬怔忡片刻,忽然一手摀著臉,一手掩著雙眼,背駝了,肩垮了,淚水決堤,失聲痛哭起來,待哭咽停止,他說:「蘋蘋是我一想到就會落淚的人之一。」
很長一段時間,全場寂靜無聲,沒有人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安慰這樣一位睿智的老人家才好。
原來,生、老、病、死全都難不倒孟東籬,碰上了「情」這個字,千絲萬縷的「情觴」馬上溢滿了他的胸腔,孟東籬,一生忠於自己的理念,從不後悔淡泊過了一生,問啥、講啥,但,親情和愛情有太多難處,令他有口難言,苦到心脾。
孟東籬強打起精神,說:「我深愛我的孩子們。」二十六歲那年,他結了婚,元配是大學裡的同班同學,和他生了「大山」、「小山」兩個兒子,夫妻倆同樣靠翻譯維生,一個翻日文、一個翻英文,卻因老孟無法不去喜歡別的女人而沒法共同生活,這段糾葛的婚姻關係一直拖到去年(七十二歲)才在兒子的催促下辦了離婚。
兒子「小山」對他有氣,但這六年還是拿錢養活他,令他感激之餘,百感交集,「我又能說什麼呢?」在他眼中,上帝創造了女人,給了男人最好的禮物,「存存」就是其中一位美麗、堅強的女子。
在〈情書一束〉裡,集結了數十封當年他寫給「存存」的一札情書,字裡行間不僅透露著對「存存」的強烈傾慕,那是一種美好女子讓男子完全不可自抑的吸引力,兩人的相遇,像極了正、負極磁石交會時般電光石火,那時,孟東籬也許正像是火山爆發決了堤的熔岩奔流,唯有和大地、泥土緊緊地水乳交融,才可能稍稍冷卻。
所以當我追問他「存存」當時的模樣,試圖拼湊浪漫愛情故事裡的女主角時,孟東籬跌入了痛苦的深淵裡。
他承認,他追「存存」時,「存存」只有十八歲,當時,他在花蓮教書,「存存」是某高中三年級的學生,就是因為他「已婚」,遭到對方父親嚴厲反對、威脅。後來「存存」一家人搬到台中,在那個交通不便捷、跑到台中見個面也可能被棒打鴛鴦的舊時代,他只能一週一封信,寫盡思念和渴慕,接到「存存」回信只寫了幾個字,也會狂喜。
雙方掙扎、拉鋸了三年多,最終,一個拋下了父母、一個捨下了妻兒,雙雙私奔,先搬到東海大學附近,後落腳在鹽寮海濱,他倆共築了一間小茅屋做愛巢,先後生下了「大牛」、「小牛」兩個孩子。
孟東籬永遠忘不了和「存存」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存存」做衣裳、枕頭套、縫棉被,煮一手好菜,人又圓潤豐美,在他眼中,給他吃、給他喝、給他穿,滿滿的感情和奶水給了兩個孩子,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的分身。(《素面相見》,第239頁)
「那,你為什麼離開她?」我問。
「因為我後來交了很多女朋友。」
「為什麼?是她不夠好嗎?」我又問。
「不是,是我的問題,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女孩子……」
孟東籬坦言,男女的情愛會隨著環境改變,對孩子的愛卻是無怨無悔的,他說,「大牛」小時候好頑皮,長大了則像提著板斧在森林裡奔跑的印第安人,「大牛」、「小牛」小時候每天臨睡前,都要聽他說故事才睡,他在海濱陪伴孩子長大,帶著孩子認識青蛙、蜥蜴、花草、樹木,常打赤腳一起在草地上玩耍。(參考《濱海茅屋札記》全文)
「『大牛』長大後做了民宿業者。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他接受訪問。他講到自己小時候過得很『貧窮』,所以下定決心賺錢。我聽了很難過,感到很抱歉。」
雲翳裡透出的陽光
說著、說著,近午孟東籬和友人端上了每人一大碗素麵請大家品嚐,香Q帶勁的手工麵條配上滷得鮮香入味的香菇、紅蘿蔔、海帶、筍干和綠花椰菜,大夥餓得拚命吃著,還不時讚美這樣的「素」人人愛吃。
這時,孟東籬不知是否被剛才尖銳的問題觸及了心事,抑或想到對妻兒們的愧疚,一碗麵只吃了兩口,停下筷子,整個人漲紅了臉、揪著胸口,半天說不上話來。
在一陣驚惶失措後,孟東籬進了內屋休息,望著他高瘦又帶著孤單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突然好想放聲大哭。
我想訪問對他造成體力上的負擔。一行人與孟東籬道別,步出小屋。當我們沿著山路一路走下來,原本一早下的霏霏細雨停了,溫暖的陽光從雲翳裡透出一道道金黃色的光芒,山路兩側全是不知名的青草,野花綻放,不論紅、紫、粉紅、橘粉紅,全都張大了美麗花瓣向我們招手。
我忍不住回頭,心想,「真的,什麼都不用多說了」,孟東籬看生、看死無比透澈,他定能走出自己的路。
我們沿著水渠而行,泉水清澈見底,潺潺而流,流向那百折千迴的人世。


◎濱海茅屋傳奇
凡塵俗子一旦讀過孟東籬《濱海茅屋札記》一書,恐怕都會好想去一趟花蓮鹽寮探訪一下那一棟茅屋,那是曹又方生前最愛隱遁的一處「世外桃源」,室外有大毛蟲、黃蜂、蜥蜴做伴,早起聽雞鳴、火雞叫,還有一波波浪濤聲。
可惜,這棟茅屋所在之地三十多年前未曾辦妥過戶手續。孟東籬當年和「蘋蘋」一同合力拉索、打柱做樁,好不容易才用竹、茅草、鐵皮蓋出來的茅草屋。所謂的「柱子」,是十八根舊材行買的,有些是檜木,有些不是,既重又硬,釘上釘子、釘子還會彎,一共蓋了一百天才完成。
孟東籬還記得,茅屋一間七坪大、一間十坪大,小間用茅草隔了一半,其中一半鋪了榻榻米,是他睡覺、工作的地方,其餘空間,放置雜物、洗澡、洗衣、煮飯;大的那間,有五分之二的面積鋪了榻榻米做床,供媽媽和孩子們睡覺、安適度日。
「因為沒有申請建照,無法申請門牌,水電無法申請,所以我向附近的兩家鄰居拉了電線和水源,帳單來了,我負責幫三家同時埋單,一個月大約四、五百元就搞定。」
其實,孟東籬在二十年內,先後蓋過五棟茅屋,颱風颳倒了四棟,就是第一棟,說什麼都不會倒。
說巧不巧,孟東籬徙居台北陽明山十二年後,兩個孩子和孩子的媽「蘋蘋」陸續搬走了,因為地主把地賣了。同一年,孟東籬跟原配簽字離婚,失「婚」既失「屋」,算不算屋漏偏逢連夜雨?頗令人不勝唏噓。
不過,看過這本書或這棟茅屋,肯定會牢記孟東籬只花了五萬元就蓋了房子的趣事,最重要的一點,還會被他什麼都搞不清楚,徒手蓋茅屋的理由給深深感動,他說:「我受了弗洛姆之說的影響……,他提到……現代人的生活都被人包辦了,衣由成衣廠包辦、行由車輛包辦、住由建設公司包辦、育樂也由種種公司、專家和「藝術家」包辦,而人成了一個完全被動的東西。我不要這樣,我不肯這樣,我不甘!」
孟東籬講起道理,擲地有聲,簡單度日,身體力行,更具吸引力,雖然茅屋不再,孟東籬的茅屋傳奇故事,肯定還是會隨著他的《濱海茅屋札記》流芳百世的。(劉子鳳/文)

◎東籬麵
有人說,只要吃過一次孟東籬親手煮的素麵,就會一輩子找盡各種理由探訪他的窩,孟東籬的素菜絕活真不是蓋的哦!據說,作家張大春去訪時,也是吃他這碗「東籬麵」。
這一趟採訪行程,出版社一行人頗「賊」,挑了個早上十時見面,採訪了兩小時,恰好是中午時分,總不能把人趕走吧?嘿!山珍海味都比不上這一碗人間美味,看官你猜猜,孟東籬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孟東籬笑說,麵裡不論放了什麼香菇、豆干、蘿蔔,全都是他「獨家配方」──用黃豆、海帶、大蒜、醬油一同熬煮的,青菜大半是用燙的,從不用味精(《濱海茅屋札記》,第84頁),只要滋味熬進了食材的纖維時,當然就好吃,至於煮手工麵用的高湯配方是啥?既然是「獨家」配方,當然恕不奉告囉!
早在三十六歲那年,孟東籬就開始吃素了,他說,小時候窮,本來就吃不到雞鴨魚肉,求學時期吃得不多,結婚後吃得多,三十六歲那年,有一天他提著菜藍去菜市場買菜,親眼目睹殺雞宰魚的畫面,感覺十分不忍,從那天起,他就鮮少再碰葷腥食物,生了病,頂多只吃點蛋或喝點「養樂多」,豆類、花生、白米、糙米、青菜、水果是全家人的主食。(《濱海茅屋札記》,第48頁)
因為素菜種類繁多,孟東籬除了會煮這一碗香噴噴的素麵請客外,平常拿手的素菜絕活可多囉!
看看以下獨特的菜單:第一,「我們在向海的院子,鋪著草蓆吃飯……,吃的飯共有三樣:綠豆、麥片粥、饅頭和一盤南瓜尖、南瓜花與長不大的小南瓜合炒的菜。」(《濱海茅屋札記》,第87頁)
第二,「蘋蘋」產子只吃雞肉,奶水不足,「我就給她燉雜拌粥:紅棗、糙米、花生、紅豆、大蒜、紅糖。吃了之後,第二天奶水就源源不斷,此後很少出問題。」(《濱海茅屋札記》,第48頁)
那麼,吃過熱炒「豇豆」嗎?我,真的聽都聽沒過,喝過「黑豆泡米酒」嗎?肯定沒喝過,這些只有孟東籬當年邀朋友到花蓮茅屋時才吃得到。
孟東籬說,常聽人家說菜要怎麼做、要加什麼佐料,步驟如何、如何,吃頓飯為什麼這麼累人啊?其實,我們食物的香並不亞於那些「佐料」。
「幸福,是一件單純的事,但人用很複雜的方式追求它。」孟東籬認為,從整個歷史來看,大部分人所追求的恐怕不是「幸福」,而是「得」,得名、得利、得肯定,並以為這是幸福、或以幸福之名追求。
其實推到最後,「幸福」也是人為的造詞,生命的原本,本無所謂幸福不幸福,有的只是願望是否滿足,滿足就安適,不滿足就不安適。(《濱海茅屋札記》,第87、88頁)
安步當車吃豆類、蔬菜水果和糙米的孟東籬,信手捻來一把南瓜尖,就可以說出一番道理,看來,「東籬麵」之所以好吃,有很大的一門學問,是「主人」的智慧小語雋永又耐人尋味,兩味都很特別,否則同樣一味素菜,如果一旁全是汽車噪音、或者一名鄙漢罵髒話,再好吃的素菜恐怕也難下嚥吧!(劉子鳳/文)

◎受訪者簡介
孟東籬/本名孟祥森,一九三七年出生於河北省定興縣一農村,五歲時,長他兩歲的哥哥於貧困中生病去世,母親悲慟逾恆,九歲時,他隨母親至東北錦西與從軍抗戰的父親相見,兩年後,由瀋陽逃難至天津、轉南京、上海來台,住鳳山黃埔二村,念誠正小學。
一九五七年,省立高雄中學畢業,入台大哲學系,大三那年,母親逝世。隔年入輔大哲研所。
自三十歲起、至六十七歲,先後翻譯近百本文、史、哲、心理、宗教書籍,著有《幻日手記》、《耶穌之繭》、《萬蟬集》、《濱海茅屋札記》、《愛生哲學》、《素面相見》等書。(劉子鳳/文)

◎採訪者簡介
劉子鳳/一九六四年生,白羊座,綽號「老貓」,著有《台北美食街》、《觀自在》。從事新聞工作長達十五年。曾任《聯合晚報》市政、社會、影劇記者,《聯合報》資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