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一條命換來的一個假承諾 劉政鴻鋼鐵意志、吳敦義裹足不前

三年前苗栗縣政府怪手毀田的畫面震撼人心,也將深埋已久、因土地徵收而起的怨憤一次引爆,農民集結北上抗議,讓行政院不得不出面處理。只是當時行政院做出的保留承諾,如今中央、地方雙雙跳票,縣政府更重申強拆立場,讓大埔事件捲土重來。

「我對不起妳,我沒能守住家……。」七月三日凌晨被抬上警備車後,張森文對著妻子彭秀春說了這句話,接著轉頭請鄰居好好代為照顧妻子,之後便昏了過去。
送台大醫院急救後,張森文雖然身體已無大礙,但因精神受到嚴重刺激,對於外界的呼喚,一概沒有回應,臉色鐵青、氣若游絲地癱坐在輪椅上,無語問蒼天。彭秀春則是哽咽對著關心的聲援者說,「我會堅強,但是我好怕……。」
張森文是苗栗大埔土地徵收的受害戶之一。

阿嬤用生命才換到一句承諾

行政院長出面掛保證不拆

這起徵收爭議,始於三年前縣長劉政鴻暗夜偷襲,派怪手強挖反對徵收者的田地,事後導致當地一位高齡老婦朱馮敏喝農藥自殺,因此引起社會公憤。也因為地方政府的霸道行徑,徹底引爆台灣各地因土地徵收而激發的民怨,讓上百位農民集結北上抗議,痛斥政府強取豪奪。
這股民怨讓時任行政院長的吳敦義不得不出來面對,除了邀請大埔自救會、台灣農村陣線成員及學者一起協商處理方式,同時也保證原地原屋保留大埔自救會成員的土地,不再強行徵收。
二○一○年八月十七日行政院協商結束後,同年十二月的營建署第七四六次都市計畫委員會也依照行政院政策指示,做出「原地原屋保留」的裁決。
不過,原地原屋保留到最後卻留下一道缺口,四戶人家還是得面臨部分拆除。
「那一天協商,吳敦義摟著自救會成員說『絕對沒問題,一定給你們保留的』,但是這個承諾,後來居然可以翻臉不認!」當時陪同自救會進入行政院協商的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氣憤地說。
「現在有四戶沒有得到保留,他卻說當初的承諾已做到九八%了。我想請問,如果你去買一台車子,難道對方會只給你九八%的車體嗎?」徐世榮痛批,政府的承諾就如同契約一般,怎能打折扣。

抗爭、陳情、訴訟都無效

辜負承諾、劉政鴻就是要拆

承諾最終走向跳票,多次參與營建署都委會審查的都計組組長陳興隆解釋,原本都委會同意保留,但是修改過的都市計畫在苗栗當地進行公開展覽期間,卻遇到其他鄉親反對。「像其中一位住戶黃福記,它的土地因為會被計畫道路切過,所以得拿他後方鄰居的土地補給黃福記,後方鄰居對於這樣的安排感到不滿,因此向縣政府抗議。」
陳興隆說,其他同意徵收的九八%民眾,看到自救會可以原地保留,甚至拿到更多,感到很不平衡,跑去包圍縣政府,質疑一條路上大家都拆了,自救會成員為什麼可以不用拆?
此時無奈的縣政府,只得收回修改過的都市計畫,「其實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也有去協調,但是行政機關不能偏袒任何一邊,現在同意徵收的居民也有意見,我們不能不管。」
也就是因為地方上這些雜音,讓營建署在去年七八四次都委會中,做出了四戶必須部分拆除的結論。那一天自救會成員被拒於營建署大門外,無法進場表達意見。知道結果後,張森文皺著一張臉蹲在大門旁無聲痛哭,彭秀春也在旁邊陪著掉淚。
雖然在營建署會議中遭遇挫折,但這四戶並沒有放棄,找了律師協助進行行政訴訟,希望能夠撤銷徵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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