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王金平人馬合謀「罷免馬英九」 吞不下「司法史上最大關說醜聞」

以目前一一二席立委計算,罷馬需要有二十八個立委連署,並至少七十五位立委支持,王金平有可能找到二十八位國民黨立委「暗助」,對馬使出「絕地大反攻」嗎?

九月台灣很權鬥。立法院長王金平「關說」新聞,讓法務部長曾勇夫下台,但不分藍綠都說「目標,絕對不是只到曾勇夫這層級而已」。
王金平顯然才是被鎖定的目標,但他沉浸在女兒結婚的喜悅中,嗅不到一絲絲不尋常的氣氛。

馬英九總統一招鎖喉

鬥人的,害怕下台後被清算,因此把任何手段都拿出來,就是要把石頭搬開;被鬥的,能否有時間反應?吞下去?還是套句日劇「半澤直樹」的經典台詞「十倍奉還」?
「鬥爭大戲」ing,很多人都看傻了眼。國民黨立委黃昭順說「大人吵架,她看不懂」,「監聽這麼肆無忌憚,我很有意見,這是民主大倒退」,「白色恐怖,特偵組的存在該檢討」,這三段話重重打了「大人」馬英九一巴掌,因為就算多麼想清除異己,也不該胡亂監聽人,拿好不容易建立起來、還很脆弱的民主開玩笑。
不過,王金平在政壇打滾三十七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這次,他真的太大意了,才會讓一個沒有對價關係的「關說」,成為檢察總長黃世銘口中「特偵組破獲司法史上最大的關說醜聞」。
馬英九祭出雷霆霹靂手段,雖然姿勢不佳、手法粗糙,卻能一招鎖喉,讓前腳才剛踏出桃園機場的王金平反應不及。
如果王金平束手就擒,被國民黨考紀會開除黨籍,失去不分區立委身分,丟掉國會議長龍頭寶座,讓馬王鬥爭大戲就此落幕;那麼王金平號稱長袖善舞、廣結善緣、實力雄厚,都將只是溢美之詞、虛張聲勢而已。
不過,反馬派若能在這次王金平被「政治謀殺」過程中得到教訓、團結一致,還是可能在七合一大選後架空馬英九,並在二○一六前扳倒吳敦義及江宜樺等馬家班人士,終結馬英九執政的「痛苦八年」。

欲擒故縱鬆懈王派警覺心

事實上,關說案爆發後,立院王系人馬就忙得不可開交,多位幕僚也急忙飛赴上海規避監控,另有部分王金平身邊人,也從馬來西亞飛到上海會合,但重點不在尋求解決之道,而在思索到底是哪裡出問題導致被「暗算」?
據瞭解,「警覺性不足」被認為是關鍵,但所謂的警覺性,不是政治攻防區塊,而是王系相當自豪的「司法」領域。
去年初,立院秘書長林錫山因財產申報涉及不當投資,遭監察院彈劾,就被認為是馬系欲藉故清除王金平心腹,以安插人馬進入國會監管。然而王系運作力保,彈劾案雷大雨小,安然度過關山。
去年五月,爆發大學教授假發票詐領補助案,馬系指示檢調單位徹查由王金平擔任董事長的「民主基金會」,其中一名副執行長疑似「中鏢」,但王系仍透過多方關係讓該案船過水無痕。然而,王系研判教授詐領研究費案,很有可能是馬系刻意擴大打擊面,實際上只鎖定王金平。
連續兩案安穩過關,讓王系認為有關金錢的偵查,仍難撼動王的地位,而在司法上心生鬆懈。不過,他們事後回想,包括林錫山與民主基金會能平順落幕,是馬英九欲擒故縱的策略,製造及坐實王金平有能力影響司法或檢調的假象,讓王金平一不注意就栽在柯建銘的案子上。

委曲求全,知己不知彼

事情發展至此,馬英九想除掉王金平的意志已經很堅定,而王系人馬也很感嘆,王金平凡事委曲求全,竟換來如此下場,明顯犯了「知己卻不知彼」的錯誤。
雖說「政治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但王金平在○五年與馬英九相爭黨主席結下樑子,從未「和解」過。王金平選前被罵黑金,選後一句道歉也沒有。而王金平多次與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長包道格或楊甦棣談話時,也批評馬英九的領導有問題,當黨主席「向來沒做好」。
一二年總統大選,前國民黨秘書長金溥聰南下高雄協調競選組織,王系人馬曾意興闌珊並拒絕輔選,揚言除非讓王金平續任立法院長,否則將使高雄選情一敗塗地。馬金不得已只得暫時妥協,但王的「南方策略」令綠軍取得九席立委中的七席,馬愛將林益世在岡山地區得不到王系支持,黯然敗選。
如今王系的南方勢力還在拿喬,擺出不想輔選七合一、甚至不支持吳敦義的態度。馬系認為,王金平表面上態度恭謹,卻是「前恭後倨」,其派系更是需索無度,「只認頭子不認主子」。
馬王各自在不同場合說,沒有心結,但任誰都知道,這心結在他們心裡都各自緊緊揪著。馬對王更是又愛又恨,所有的重大法案,沒有王金平很難過關,但從地制法、ECFA、美牛……,馬的指令,在立法院總會被打折,更不用說核四、服貿等議題,雙方意見根本南轅北轍。馬英九核心團隊早對王金平不爽已久。
而王系人馬認為,王金平不參選總統、不爭黨主席、副主席,尊重馬的人事任命權,對府院函送不涉及政治衝突的議案,一概加速完成修法與立法等最大善意,最後卻落得被以關說這麼一丁點的小事搞垮,只能說,「委曲求全只是讓馬更瞧不起」。

幕僚悔恨,企業人士已思反擊

親王人士指出,馬英九「假癡不癲」把大家都給唬住了,現在回想起來,應驗一句話,那就是「當馬的敵人,要好過當馬的朋友」,馬英九的湖南性格,記仇是慣性,不存在既競爭又合作的條件;馬對低聲下氣的柔弱之徒並無好感,反而勇於決鬥、打落門牙和血吞的才能贏得尊重。
「即使鬥輸馬英九,但維持起碼的尊嚴總比現在好,從特偵組與馬英九分別召開記者會的片面說法,就讓國會議長下台,實在太廉價了。」王系人馬萬分悔恨。
不過,經過這番震撼教育,最驚惶的,不見得是身邊幕僚,而是多年來一直支持王金平的金主企業人士,於是周邊人悄悄動了起來,開始串連,希望能絕地大反攻。據瞭解內情人士透露,這幾年王金平累積了充沛的人脈和人情,不曾追討過,這次他有難,很多人脈和人情都想回報他,挺他奪力一搏。
不論王金平被註銷黨籍或開除黨籍,在第一時間都不會立刻喪失立委和院長的身分,因為還要經過中選會正式註銷,不分區資格才失效。
何況根據人團法規定,王金平可向地方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控告國民黨考紀會處罰違法,聲請裁定暫時狀態之處分,保全立委和院長身分。前國民黨不分區立委許舒博,就曾經告贏國民黨, 保住自己的不分區立委。
然後再根據憲法增修條文第二條第九項規定,從立法院發動提案罷免總統,只要有四分之一立委連署提案,三分之二通過,就可成案,經中選會交付全民投票。

團結罷馬有可能嗎?

以目前一一二席立委計算,須有二十八個立委連署,並至少七十五位立委支持。憑王金平在立院深耕多年的政治實力,要得到民進黨、親民黨、台聯黨、無黨籍立委支持不成問題,只要再有二十八位國民黨立委「暗助」,加上馬現在的施政滿意度在歷史低點,罷免馬英九、吳敦義成案並非不可能。
而民進黨也蓄勢待發,只要王金平喪失院長資格,立院龍頭必須重新改選,民進黨不惜拉下一位不分區立委,遞補王金平,再推老王代表民進黨參選, 聯合其他政黨,不讓馬英九一黨一人在立法院獨大。
目前馬英九出狠招,暫居上風,但要說王金平就此「謝謝收看」也言之過早,若被削去黨權,未鋃鐺入獄算是慶幸,只是王金平有必要從中央到地方重新檢視自己的實力。至於他會不會另起爐灶,成立新政黨?這是王系人馬目前沒有排除的選項之一,讓馬王鬥「續集」埋下伏筆,吊足各界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