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可以這樣玩 英語導覽:來去福爾摩沙

2016年,一個紐西蘭的家庭,成員四散在德國、阿根廷與美國,多年未見,身為廚師的爸爸決定約在以美食著稱的台灣舉辦家庭聚會,他們先參加「來去福爾摩沙」所提供全程英語的步行導覽,迅速又深度地了解台北後,再去大啖美食。

「Follow me!」,因著Covid-19疫情緩和,來到台灣旅行的外國遊客選擇參加「來去福爾摩沙」的免費步行導覽,從總統府經過凱達格蘭大道,一路走到綠樹成蔭的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
導覽員為了讓遊客了解這裡在70多年前,曾發生嚴重的抗議事件,請遊客甲扮演二二八事件中賣私菸的婦人,遊客乙扮演取締私菸的官員,旁白就由導覽員負責,以演出舞台劇序幕的方式,讓遊客知道台灣曾經歷白色恐怖,走過血淚傷痛的過程,歷經轉型正義,才有此民主的一天。

創辦Like It Formosa的鍾炘儒(左)與營運長黃仲儀,以不同視角帶外國遊客迅速又深度地了解台灣。(林格立攝)

走入歷史現場
這是「來去福爾摩沙」的步行導覽行程中,最受外國人歡迎的「歷史」路線,從台北市艋舺龍山寺一路走到中正紀念堂。導覽者從清朝、日治時期一路講到國民政府,好似坐著時光機穿越歷史。這條草創路線的發想,源自「來去福爾摩沙」創辦人鍾炘儒在塞拉耶佛參加免費步行導覽時的真實體驗。
鍾炘儒就讀台灣大學農業經濟系五年級時,到西班牙巴塞隆納自治大學交換一年,她利用學業結束之際,在歐洲旅遊四個月,走訪了33個國家。
到訪斯洛維尼亞時,她注意到青年旅館的櫃台上,有著「免費步行導覽(free walking tour)」的傳單,參加後她發現:「旅行不用做功課,由很了解當地城市的在地人,告訴你最現地的資訊,而且不用預約。」因此她每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就報名參加「免費步行導覽」。
到了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的首都塞拉耶佛,鍾炘儒說:「導覽員一改先前輕鬆笑鬧的介紹,帶著哀傷的表情,以嚴肅的語調,講起這個城市曾發生的種族衝突與相關影響,讓我深刻感受到這個國家地處歐洲火藥庫的衝擊。」
由在地人分享一手的歷史,催化著鍾炘儒的心緒,當天下午她就到書店去翻尋巴爾幹半島種族衝突與戰爭的書籍,希望更進一步地認識這個城市。
回到台灣,在匯豐銀行的投資部門上班,工作壓力大、工時長,鍾炘儒回憶起在歐洲旅行的收穫與美好,總有著無比的感動。
抱著「免費步行導覽太棒了,真希望台灣也有」的熱情,2015年,她開始利用下班時間與週末招募導覽員,想在台灣推廣「免費步行導覽」。

外國遊客以徒步的方式認識一座城市。(林格立攝)

將「步行導覽」當成事業
因著在塞拉耶佛的體驗,鍾炘儒做了許多功課,想找出外國人必須知道,有興趣了解,並且只有台灣才有的路線,第一條就是歷史路線。
首站從龍山寺出發,一路行經剝皮寮、西門紅樓,最後在中正紀念堂解散。尤其是下半段從總統府開始,走到展現台灣民主蓬勃發展的凱達格蘭大道,導覽員告訴遊客:「許多社會運動的抗議與遊行會在這裡舉行,可以見證台灣民主的進行式。」接著帶到兩岸關係,了解台灣在國際社會的處境。一趟遊程下來,刷新遊客對台灣的認識,帶出尊重台灣歷史發展的情感。
這條歷史導覽路線從2016年開始,報名參加的人數一路成長,紐西蘭家庭也是選擇這條路線,甚至有遊客在TripAdvisor反映,台灣是他們參加過的導覽中,全世界最棒的。從外國遊客感動的表情,鍾炘儒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對的事,2017年她索性辭去銀行的工作,專心規劃遊程與招募人員,並且在2018年成立「Like It Formosa 來去福爾摩沙公司」,開始創業之路。
來去福爾摩沙陸續在北、中、南推出八條路線,還有接受預約的「LGBT」(非異性戀社群)等私人付費行程。
最受遊客歡迎的第二名路線是富有歷史底蘊的台南老城區,從赤嵌樓、林百貨到台灣文學館,三步一小廟,五步一大廟,導覽員帶遊客喝冬瓜茶、拜拜,在神明面前擲筊求問婚姻或健康,對外國人充滿了吸引力。還有台灣經典小鎮桃園大溪,從木藝生態博物館、福仁宮走到迷宮巷,順便吃豆干。

(林格立攝)

我是台灣導覽員
2018年拜觀光熱潮之賜,來去福爾摩沙來客數呈三倍數成長,五年多累積來自67個國家、三萬六千人次旅客參加,最多的是美國遊客;拜新南向政策之效應,其次是菲律賓;再來是來自德國、澳洲的旅客。常有遊客一下飛機,就拖著行李箱來參加,還有人一天連趕三團。
2019年,每月平均有40多位導覽員排班,在台北的大稻埕、艋舺與信義區進行導覽,每天平均參加的遊客100多人。
導覽員年齡大多是25~30歲,七成有在國外求學或遊學的經歷,並且曾在國外旅遊參加過「免費步行導覽」,基於想盡一份力去推廣台灣的心意,加入導覽的行列,後來發現還可以賺錢,因為「步行導覽」雖然標榜免費,但大多數的旅客欣賞導覽員的風趣與言之有物會給小費,在歐洲的行情常是一張10歐元的紙鈔,在台灣平均是200~500元。導覽員還會收到旅客送的禮物以及各國的鈔票。
受歡迎的導覽員,不只要能用英語流利地介紹景點的故事,還得專精導覽技巧與話術。鍾炘儒舉例說,走訪大稻埕的霞海城隍廟,導覽員會生動地介紹,裡面供奉著牽紅線的月老,是很靈驗的東方邱比特,霞海城隍廟都是單身的人才會來拜祂,因此與其在家滑Tinder(交友的APP),還不如來這裡更容易,讓遊客聽了會心一笑。
說到大稻埕,原是爭奪地盤的「頂下郊拚」械鬥,敗逃的同安人在此另起爐灶之地。外國遊客可能很難理解何謂「頂下郊拚」,但導覽員會說這裡是一群「成功的魯蛇」所創立的繁榮市街,讓遊客走訪在充滿懷舊氛圍與文創小店的大稻埕時,留下深刻印象。

走出英語導覽教學的路
突如其來的Covid-19疫情,外國來台的旅客人數急速下滑,鍾炘儒因此面臨創業以來最嚴厲的考驗,免費步行導覽2020年初開始「流團」(即一個旅客都沒有),同年的3月19日不得不停止出團。
還好「來去福爾摩沙」自2018年起,就拓展出另一條商業模式──英語導覽的教學。鍾炘儒創業後常接到許多學校邀約演講,她因此在 2019 年成立子品牌「Meet Up Formosa 遇上福爾摩沙」,將英語導覽的培訓「課程化」,例如在寒暑假為國、高中生舉辦「青年外交官英語導覽營」,或是接受海科館等博物館代為培訓英語導覽的志工,鼓勵更多人學習用英語介紹台灣。
為了加強「英語教育」這一區塊,鍾炘儒邀請草創初期曾參加第一屆導覽培訓的黃仲儀來擔任營運長。原本在長榮貨運上班的黃仲儀,有著政治大學外交系畢業的學歷,心中原本藏著沒有學以致用的遺憾,決定投入英語導覽教育的他說:「用英語向遊客介紹台灣,可以說是站在第一線做國民外交。」
因應疫情,「遇見福爾摩沙」更強化線上服務,陸續為南投高商或屏科大等學校的觀光、外語系,或是高中的「英文資優班」,規劃英語導覽課程,教授「導覽技巧」。學生必須熟悉所在城市的歷史、文化,設計出遊程,寫出英語導覽的「講稿」,考試就是實際的口說演練,目前約有2,300多名學生參加過「英語導覽」訓練。黃仲儀說,基於2030年雙語國家的政策以及新課綱的需要,許多師長希望學生走出教室,活用英語介紹當地風土民情。
來去福爾摩沙正朝導覽與教育兩路線齊頭並進,鍾炘儒相信,台灣既方便又安全,自助旅遊的遊客未來只會成長,來參加「免費步行導覽」,不僅可以更了解台灣,也會更喜歡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