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綸鎂 一日出走

有一天,我一定要當一個背包客去中南美洲旅行,我不想要再管任何人的眼光,不要在乎任何人的擔心,這是我一定要完成的事。白色長禮服(Moiselle)

白紗長禮服(Moiselle)腰鍊(Chanel)長筒靴(Dr. Martens)

和想像中的文藝路線不盡相同,桂綸鎂與外景團隊遠離市區出走一日,展現她調皮又情感豐沛的內心世界。

diana Kwai,桂綸鎂。如果要用簡單的字眼形容桂綸鎂,我想我會說她,好好玩。那種感覺就好像女生之間常常會有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被整的人要是反應激烈,大家就會覺得很樂一樣,桂綸鎂,屬於很有反應的那種。
通告清晨六點,素著臉戴著副黑框眼鏡的桂綸鎂,提早抵達集合地點,她像個頑皮小孩似的躲在車子裡,一副好像準備玩躲貓貓遊戲的感覺,問題她總是會自己露餡,當工作人員問說,小鎂呢?就聽到車子角落有個興奮的聲音傳來:我在這裡,然後自己跳出來呵呵呵的大笑了起來。

都怪她長了一張氣質臉,讓大家不自覺的用文藝的距離形象框住她,以為她嫻靜、甜美,溫婉,沒脾氣,當然,知性絕對是她的一部份,可卻並不等於全部,更多時候的桂綸鎂,和大家所制式認知的以為,恰恰相反。

她很熱情。碰到喜歡的人,會冷不防的突然衝過去,將對方緊緊抱住,一點都不會吝於表達,要不就啪的一聲直接跳到人家身上「掛」住,像個猴子。
她很ㄌㄨˊ。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撒嬌也好或者哀嚎,甚至發脾氣,追根究底的就是要答案。對自己一樣沒手軟著折騰,總是無止盡的挑剔,覺得自己不夠好。她有點魯莽。偶爾不經思索的就脫口而出的話,事後才驚覺,好像不是很禮貌。她其實很笨。因為不願意違背自己,同時又不想傷害別人,遇到某些「衝突」狀況,總不斷會在內心中反覆又反覆的思索、掙扎,試圖想要尋找到一種平衡的圓滿,可往往仍舊傷了人,同時讓自己遍體鱗傷。
那怎麼辦呢。她癟嘴。常常因為不想讓別人覺得難過,我會對自己說,那沒關係,你忍一忍,撐一撐,可問題那個界線一來,我發現我真的不行的時候,可能已經太遲了,可能反而會對別人造成更大的損失跟傷害。

人際關係真的是這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情,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妥協,從十七歲拍《藍色大門》到現在二十七歲,十年的時間裡,除了去年的一兩件事情之外,我沒有後悔過我接的任何案子,儘管在過程中被很多人批評難搞、太挑,說我不近人情,儘管我或許紅得很慢,甚至或許我不會紅,可至少我所接的每一部作品對我來說都是有意義的,都是讓我珍惜,都是我對自己的一個交代。她愛撒嬌、愛哭、愛笑、愛鬧、愛吃醋??,胸臆間總是波瀾著情緒的起伏,多面向著情感的奔放,這樣的一個桂綸鎂,並不完美,然而這樣的一個桂綸鎂,很真。

過去這一年,是桂綸鎂入行以來,最具挑戰,也最難熬的一年,簽了一家新的經紀公司,人事間需要有很多的磨合;連續接演四部電影,《第三十六個故事》、《海洋天堂》、《肩上蝶》、《線人》,並且首度經驗了軋戲的狀況。外在是人事的壓力,內在是角色的進入,在雙重煎熬之下,她一度覺得自己一定熬不過去了,不斷感受到的,是一種巨大的孤獨。很不好,整個人的狀態真的很不好,不好到覺得自己好像不會演戲了,在心緒的干擾之下,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跟角色建立關係。每天回到飯店就崩潰,每一天,然後隔天還得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拍戲。

那時候覺得天哪我毀了,我居然連演員最基本的放鬆都做不到。我不斷不斷質疑自己,還能當演員嗎,還要繼續演戲嗎,會不會再演也只是在浪費角色。很沮喪、很氣、很害怕,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辦法為自己重新建立信心。當她已經決定要暫停腳步不再接戲時,《線人》找上了她,很抗拒,懷疑自己能不能,害怕會對不起角色,可看了劇本之後,猶豫了,想了整整一天,好,我做。action。因為不同,因為和我以往演過的角色完全不一樣,因為我雖然懷疑自己能不能,但我很清楚自己是喜歡演戲的,因為從來我都是一個想盡辦法在逃避現實的人。她笑。而表演,可以合理的脫離現實。

可能因為專注了,也可能因為實在想得太累,所有繁雜的干擾突然從她的情緒中被切割,腦袋中唯一剩下的,只有角色。又是開槍,又是打,又是一路一直一直跑的,渾然不覺辛苦,就連兩條腿無一倖免的全部烏青,也不以為意。我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我好高興這一年的ending是這部戲,好高興我回來了,回到了角色裡,我好高興自己在角色裡盡興了??。因為這個高興,過去的所有辛苦,都無所謂了。

沒有虛飾的隱藏,桂綸鎂只是用她一貫的敘述口吻說著,坦然著她的脆弱與反思,有的時候大笑,有的時候發嗔,捉弄她的時候,照例哇哇哇的大叫。
總是想得太多。她說那是自己最大的問題。常常渴望著心裡的平靜。她說那是自己最舒服的狀態。
《線人》一殺青,她立刻收拾行囊,和《線人》副導演一塊去埃及旅行。
在行走的步伐中,她看到了一整片的沙漠,那兒以前曾經是一片海,魚的化石、紅樹林的化石,天然的被保留在那裡。她坐在沙漠裡,閉上眼睛,進入了一個完全無聲的狀態,沒有人聲沒有汽車聲,沒有屬於現代的所有聲音,只隱隱約的感覺到一種嗡嗡翁。那一刻她感受到心裡的平靜。

他們跑去爬摩西求十誡的西乃山,為了登頂看日出,從晚上11點就開始爬,一路上完全沒有燈,四周漆黑一片,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手上手電筒照出的那個範圍。偶爾手電筒往旁邊一搖,發現一大群的駱駝,駱駝商人會走過來問說,要不要騎駱駝上山。整個登山的過程其實危險,可能一轉身就會撞到駱駝,要是走在外面,也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掉到岩壁下。

只是一步一步靠著手電筒的微弱光源往前走著,她說有好幾度都覺得自己再也走不動了,眼前聳立著一座七百多階的階梯,都是石頭砌的,舉步踏上階梯,很喘,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變得好神清氣爽,步伐變得輕快了起來。整個山壁只有我一個人,我看著自己的腳,跟著小小的光源,很專注的一直走,我知道如果我停下來,可能就再也走不動了。

到達山頂時候,有些外國遊客已經到了,大家縮在一起,天氣很冷。然後我看到了太陽的光芒一點一點的浮現,我原本以為我會激動的大叫,但我沒有,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都只是靜靜的看著太陽慢慢升起。那一刻的平靜,是一種感動。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好需要好需要陽光,需要光的人。就像在愛情裡,我很容易被陽光型的人所吸引,我對生命力這件事情,充滿迷戀。如果這世界沒有陽光,我會悲傷到死,會躲在房間的角落裡,再也不願意出門。

我需要靠光來呼吸,我渴望讓我的身體去感受大自然的寬廣,我喜歡壯闊,喜歡「無」這件事,我喜歡住在抬頭就可以看到天空的地方,我怕黑。東北角海岸,天與海在視野的極盡處連成一線,桂綸鎂站在天空下,用力呼吸著,屬於光的滋味。

photographed by jason wu, yoshi chang
stylist david lai, hair andy ( eros ), makeup chang tzu 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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