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變教師



去年秋天,霍金斯在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註冊時,並不知道自己已自願成為美國高等教育再造實驗裡的受試者。她就這樣讓機器教她數學,直到下學期結束。在猶如沙漠度假村的坦佩分校裡,她和一個名叫潔西卡的大二同學,一起在設備齊全的電腦教室裡練習計算年金。她們可以依照自己的步調,從學習軟體的視窗上點擊並捲動影片、課文、測驗和練習題。在學習過程中,她們的答案以及做答過程產生的大量資料,都會傳送到遠端伺服器,而資料科學家團隊所研發的預測演算法,會比較這些數據與其他數萬名學生的資料,尋找線索來了解霍金斯正在學習什麼、被什麼困住、接下來該學什麼,以及如何學習。

讓電腦當老師,對霍金斯來說是個改變,她說:「坦白說,一開始我真的很不習慣。」這項安排對她的教授──數學家赫克曼(David Heckman)來說,也是個轉變;他習慣在教室講課,只是必須為了回應學生舉手發問而團團轉,還要輔導卡住的學生。不過很快地,師生都看到一些好處。霍金斯喜歡可以依照自己的步調學習,她甚至可以在課外時間利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或到電腦教室超前進度。至於赫克曼,則可以利用軟體更輕易追蹤學生的表現。他可以打開軟體監控視窗看每位學生的詳細學習狀況,不只是有沒有跟上進度,還包括每個人正在學習什麼概念。赫克曼說他比較喜歡講課,但他似乎也逐漸適應。對教師而言,有個好處是確定的:軟體幫他們做好了大部份的評分工作。

學期結束後,霍金斯就上完了或許是她在大學的最後一堂數學課。僅管這種資料驅動式的授課模式目前還很新穎且具爭議,日後卻可能是霍金斯記憶裡的「正常」大學經驗。她問:「這裡到底有沒有普通的數學課?」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決定投向電腦化教學的決策,至少有部份是因應需要而生。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擁有七萬名學生,是美國最大的公立大學,它跟美國教育界裡的各級學校一樣,正在經歷痛苦的轉變。過去五年來,這所大學的州政府補助經費減少了50%,同時,學生人數增加,而且有許多人程度不足以應付大學課業。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數學系主任柏格斯(Al Boggess)說:「我們正在努力教育程度不足的學生,他們像潮水般湧進來。政客說:『教育他們。怎麼補救?想辦法啊!而且最好四年就畢業。同時你們的經費縮水了。』」

經費縮減下的補救教學

兩年前,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管理階層開始尋找更有效率的方法,輔導學生通過通識必修課程,尤其是像數學等中輟率特別高的科目。在聽取紐約市適性學習新創公司Knewton創辦人兼執行長費瑞拉(Jose Ferreira)的推銷之後,過了數個月,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做了重大決策。那年秋天,他們未經太多討論,就無預警地把4700名學生排進電腦化數學課程。2012年,大約有50名教師輔導7600名學生通過用Knewton軟體上的三門初級數學課。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打算在2014年秋季時增加到六門適性學習課程,每年多加入1萬9000名學生。(2013年5月,Knewton宣佈和Scientific American關係企業麥克米倫教育公司結盟。)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是最早、也最積極採納資料驅動式個人化學習的機構之一。不過,各級教育機構都在尋求類似方案,以因應增加的學生、縮減的經費和更嚴苛的學習標準。美國45州以及華盛頓特區的公立中、小學都忙於應付更高的英文和數學新標準,也就是所謂的「跨州共同核心課程標準」,這些學校都需要新教材和新測驗。這些測驗大約有半數將會是線上適性測驗,也就是由電腦針對每位學生的能力選擇題目與評分(參見第83頁〈擁抱高速學校〉)。學校體系正在實驗一些其他的適性計畫,下自小學的數學和閱讀課程,上至協助高中生準備大學先修課程測驗的「小考引擎」。這項科技在海外也逐漸普及。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針對70多個國家和經濟體的15歲學童,每三年更新一次的國際學生能力評量計畫(PISA)測驗,2015年的版本將引進適性科技來評鑑難以衡量的技能,例如合作解決問題的能力。

適性學習的支持者說,科技終於能夠以負擔得起的成本,為每個學生提供個人化教學,擺脫了主宰西方教育兩個世紀的工廠模式。批評者說,把學校變成工廠的威脅,是來自資料驅動式的教學而非傳統教學。他們認為加強數位化,其實是再次圖利那些營利公司,讓他們以「改革」之名把產品塞給教師和學生。所謂的進階功能,像是診斷學生優缺點,以及為個別學習者設計適合的教材和教法,現在的電腦尚難以實現,真人教師數百年來卻都做得很好。反對者說,我們不該把這些任務委託給電腦,反而應該花更多錢來訓練、聘請和留住好教師。

【全文未完,完整內容請見《科學人》第141期(2013年11月號);版權所有,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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