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企醜聞連環爆 物聯網可以化解

在封建時代的日本,只要發現被嚴重不法行為,動輒以殉道式切腹自殺來謝罪。到了現代,懺悔方式不再那麼血腥,而改以深切且冗長的鞠躬替代,諷刺的是,這種情景最近不斷出現在媒體鎂光燈前。猶如連串倒下的骨牌,日本製造業接二連三出包,數據造假事件頻傳,集團高層一直在為傳統很少在日本發生的問題致歉。
日本企業常因員工過勞而遭媒體口誅筆伐,現在則因篡改數據而成為新聞追逐的焦點。日本最引以為傲的是其產品的精確度與品質,但在全球競爭日趨激烈的情況下,許多企業無法信守其品質標準,使「日本製造」的聲譽受到重創。
自2017年10月8日神戶鋼鐵坦承其系統性數據造假的情況已持續近10年以來,從日產、速霸陸等汽車大廠到三菱綜合材料、東麗工業等製造商也紛紛揭露類似情事。這還不包括過去幾年的其他企業的糗事:東京電力公司鬆散的管理,成為釀成2011年福島核電廠危機的肇因之一;高田致命的安全氣囊事件、三菱汽車燃料效能測試造假、東芝因旗下核電事業投資失敗導致巨額虧損,醫療設備製造商奧林巴斯涉及詐欺,類似案件不勝枚舉。
日本會社役員(公司董事)育成機構(The Board Director Training Institute of Japan)主任貝尼斯(Nicholas Benes)說,尤其令人不安的是,像神戶鋼鐵、三菱綜合材料、東麗工業等公司是B2B經營模式的實體,該企業研發的技術多應用於飛機、汽車及子彈列車上。

肇因1》日企的科技傲慢
產業觀察家說,日本的技術優勢猶如一把雙刃劍,「科技傲慢」可能是近幾年發生這連串企業的背後主因之一。
其中一種說法是,因為日本企業的標準訂得太高,以至於有些員工產生一種想法:即使稍微偷工減料或便宜行事,也不會造成產品出現很多瑕疵。事實上,像神戶鋼鐵、三菱綜合材料及東麗等企業都知道,就算修改數據也只會稍稍低於品管標準,意味著這些零件不會造成安全或功能上的缺陷。
曾經擔任草擬日本第1部公司治理法的顧問貝尼斯說:「在某些案例中,工程師心知肚明,『日本工業標準』在某些方面的品質規定,實際上是完全不會影響現實世界的品質。」他並表示,在上頭要求績效的壓力下,稍微便宜行事或偷工減料,就很容易成為服從命令的合理藉口。
頂尖的公司治理律師牛島信也表示,許多日本企業集團長期的不法行徑可能都被輕輕放過,因為他們與客戶建立良好關係,而客戶也基於互信而不會驗證已交貨的產品,「但那些快樂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肇因2》員工忠誠度減弱
專家說,另一因素是員工忠誠度打折扣。東京上智大學國際管理教授哈菲利安(Parissa Haghirian)說,傳統日本企業的員工通常是一畢業就被僱用,即使他們不是工程師或商學院畢業生也不打緊,因他們應該會做30年或更久,並花數年時間學習作業流程。
近10年來,日本政府倡導提昇企業利潤,從而擠壓員工薪資,就業市場明顯轉向「非正規」契約工,已嚴重削弱日本勞工的忠誠形象。
身兼日本企業治理網總裁的牛島信指出,在2000年代初期,日本企業每百名員工中有15人為非正規勞工,現在這個數字增至40人。這意味著即使日本的失業數字處於10年來的低點,許多勞工則陷入低薪、職涯晉升機會渺茫的困境,於是員工承諾與想要做到最好的理想,也跟著煙消雲散。他說,在由上而下的壓力下,員工只好透過偷工減料或便宜行事等方式來達成績效目標。
日本智庫富士通總研(Fujitsu Research Institute)的資深研究員舒爾茲(Martin Schulz)說,在社會高齡化與成長緩慢的環境下,企業十分注重削減成本與持續加重工作量。但削減成本無法增添新價值,品質也跟著下降。

物聯網商機浮現
一連串的日企醜聞使物聯設備供應商看到商機。建置物聯網與感應器的工廠,所生產的資料量與透明度,有助於恢復顧客對日本製造業的信心。神戶鋼鐵與日產等企業相繼投資物聯網與採用科技導向的解決方案,以降低在產品檢查過程中人為竄改的機會。
根據國際數據資訊公司(International Data Corporation, IDC)研究,2017年全球花在物聯網的支出將達到8,000億美元,到2021年將增至1.4兆美元。儘管日本企業投資物聯網的金額只是上述數字的零頭。但分析師說,這些日企投資物聯網的作法,可能鼓勵競爭對手引進自己的品保程序,或將現有的流程現代化,以化解顧客疑慮。
這樣做也可能升高日本製造業更快全面採用聯網技術的可能性,因為日本企業在數位解決方案落後美國與歐洲。瑞士ABB公司的企業機器人部門總經理內塞斯(Per Vegard Nerseth)說,具備數位解決方案功能的機器人,將在品管方面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ABB與日本的發那科(Fanuc)是全球數一數二機器人製造商,現在正在推動雲端及物聯網解決方案,以補充與連結硬體產品。發那科執行副總裁松原說,除協助製造商提昇效率外,工廠自動化平台所產生的數據量,可使製造商更難欺騙系統。2017年11月神戶鋼鐵說,將斥資100億日圓在設備及物聯網解決方案,將可自動記錄檢查資料及降低人為竄改的機會,避免重蹈2017年10月的金屬資料造假醜聞。分析師說,有鑑於更多日本製造商可能坦承其產品認證造假,可望為物聯網解決方案供應商帶來大商機。

【完整內容請見《能力雜誌》2018年2月號,非經同意不得轉載、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