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Money+》致富系列No.9 我的錢會滾錢】

撰文:陳婉容 陳婉容小檔案

年齡:27歲

現職:資訊業

標會經驗 :2年

600元,可以是一張爆笑的舞台劇門票,一頓精緻美味的套餐,一件網路拍賣的衣裳,但是600元,對我們家來說,卻是奶奶洗衣服洗破雙手的代價,是送走爺爺最後一程的急用金,更是我們一家四口活下去的力量……

民國60年,爺爺過世了。從我有記憶以來,爺爺就一直為罹患巴金森氏症所苦,他雙手不聽使喚地顫抖個不停,走路的步伐愈來愈快,不能自我控制,並會不時地流口水,說話也不清楚。

我記得有一次,爺爺躺在床上要我幫他關上床邊的窗戶,我聽了幾次才聽懂他的意思,在我關上窗戶的那一剎那,爺爺費盡力氣,努力地控制手部肌肉,豎起他的大姆指對我說:「真棒!真棒!(閩南語)」現在想起這些,總叫人不勝唏噓!

爺爺生前活得辛苦,但是他過世時,我們卻沒有錢替他舉辦一場像樣的喪禮,這對跟爺爺一起攜手度過幾乎半個世紀的奶奶來說,心裡的痛可想而知……

就如同人家說的:「台灣的傳統女人,是油麻菜仔命。」我的奶奶亦是如此。

奶奶從小就被送去當童工,幫忙賣煤油,與爺爺結婚之後,也因為窮困而居無定所。之後,又歷經我父母離異、父親因工傷不良於行而喪失工作能力,以及爺爺患病等事件,奶奶得一肩扛起一家人的經濟重擔,而我和年幼的弟弟就成了奶奶沉重的包袱,但是奶奶卻說,我們是老天爺賜給她的天使。

為了養活我們,不識字的奶奶只能出賣勞力來換取金錢。她四處幫人洗衣、煮飯,衣服洗了一件又一件,不論春夏秋冬,不論白天還是晚上,只要有人要她洗,她都來者不拒,因為多洗一件衣服,就能讓我們多吃一口飯。

漸漸地,奶奶的手破皮了、起疹子了、紅腫了,最後甚至連手指都彎曲變形了,換來的代價卻只有微薄的一點錢,而我們就是靠著奶奶的這一雙手拉拔長大的。

奶奶雖然傳統,但她堅持不能為了現實壓力而犧牲我們接受教育的機會。有一天夜裡,我握著奶奶的手,心疼地哭了出來。我告訴奶奶,我不想上學了,想要幫她洗衣服,但是奶奶卻笑著對我說:「憨妹仔,妳哭什麼?妳要是真的捨不得阿嬤這樣,妳就乖乖唸書,以後找到好工作,替阿嬤買台洗衣機就好啦!」

路燈下,我暫時放下手上的書,和奶奶一起洗著衣服,看著奶奶受盡風霜、佈滿皺紋的臉,在我眼裡卻是格外地美麗,那一刻,更是我生命裡最美的回憶。


用600元會錢 幫爺爺送終

當初奶奶會跟會,也是鄰居謝媽媽好心邀奶奶加入的,而奶奶也會把每個月的會錢利息一點一滴存起來,當作我們註冊時的學費。

爺爺過世時,原本一直有在跟會的奶奶,也在此時得到莫大的幫助。互助會的會員們,非常好心地達成共識,只做形式上的標會,實際上則都已經說好,要讓奶奶以一會600元的方式標下這次的會。拿著這些會錢,再加上親戚、鄰居的幫忙,終於能替爺爺辦個簡單的喪禮。

送走爺爺最後一程的那天晚上,奶奶拭去眼淚,看著爺爺的遺像,她突然笑了,她說,她明白了,爺爺是因為不想增加她的負擔,所以才先走的。奶奶說,她懂爺爺的心意,因為爺爺是她一生的好「牽手」,而她是爺爺的好「家後(台語)」……


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奶奶是個樂觀且堅韌的女性,雖然她沒有受過教育,但是她永遠是我人生的導師。她總是告訴我:「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妳都要拼了命的活下去!」活著,或許很無奈,但也可以很精采,從奶奶的身上,我學到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努力度過每一天。

民國94年12月31日,我帶著從沒看過煙火的奶奶到台北看101的煙火,煙火綻放的瞬間,是一陣又一陣興奮的歡呼聲,奶奶不善於表達情感,她只是面帶微笑地看著這五光十色的煙火,但是我在奶奶的眼裡,除了看見煙火倒映的光影,也看見她對這一生已經感到滿足與無憾的幸福……

謝謝當年互助會熱心的會員,因為你們,讓爺爺走得有尊嚴;也謝謝一路上曾經幫助我們的朋友們,因為你們,我看見台灣的人情味。最後,要謝謝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奶奶,謝謝妳讓我完成大學學業,謝謝妳教我帶著愛和勇氣活下去,更謝謝妳讓我的人生這麼的特別,我想對妳說:「奶奶,有妳真好!」

【《Money+》致富系列No.9 我的錢會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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