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一樣的螳螂／劉光軍

劉光軍

小時候感覺最神秘的生物恐怕就要數螳螂了。螳螂在我們老家可不叫螳螂，大家都習慣叫它“砍刀”。不過這個名字倒也挺形象的。怎麼看怎麼覺得它的兩只前腿都像是兩柄揮舞著的大砍刀。尤其是在它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會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支棱起身體，再高高抬起那兩把長滿鋸齒倒鉤的讓人恐怖的大長腿。還時不時地轉動一下那個三角形的小腦袋，用兩只碩大的鼓囊囊的大眼睛瞪著敵人。儼然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也頗顯得威武。

那時候，在我們這些小孩子中間流傳著一種戒告，就是不要隨便去用手捉“砍刀”，大家都堅信那樣做手指頭就有可能會被砍傷的，而我卻對此說總是有些將信將疑。有一次，我一個人在外面玩，正好看到小棗樹的葉子上落著一只“砍刀，我第一反應就是想用手去抓它。剛開始我還是十分忌憚它的兩條大長腿，也還是記著那個古老的戒告。可是，好奇心再加上原本就存在的懷疑，竟使我決定以身犯險，試一試“砍刀”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發生。於是，我便小心翼翼地把食指伸到它的前腿下麵。第一次它沒有動，又試了一下，他仍然一動沒動。也不知道它是不屑於和我計較，還是根本就沒在意我的挑釁，反正是沒有任何攻擊我的意思。我有些不甘心，再一次把手指伸向了它。這一次它沒有再客氣，用一種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速度一下子就夾住了我的手指，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先感覺到了一陣疼痛，接著就看見手指上有血滲出。我下意識的用另一只手將它的“魔爪”掰開，才發現那些倒刺都已經紮入到了肉裏，所以才會有血流出來。這時候我才不得不對那個神秘的戒告深信不疑了。

有的時候會在一片樹葉上發現一群“小砍刀”，通體晶瑩碧透，小巧可愛，似乎只要有一陣微風就可以將它們吹走，一副惹人愛憐的模樣。可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他們的周圍我並沒有發現有大砍刀的存在，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它們的出處。只是偶爾會在它們的旁邊，發現一種外形很奇特的東西。有些像一只胖胖的略帶棕色的蟲子，身上佈滿了斜條紋，摸上去硬硬的，澀澀的。後來才知道，它竟然會是母螳螂的作品，它們把卵就產在那種東西裏面，到了適宜的時候就會自行孵化，然後從裏面爬出許多的小螳螂來。那種東西棗樹上最多，其他樹上也有發現，但總歸是以棗樹上為多。我們鄉里的土語管它叫做“老鴰鼻鼻”，也不知當初起名時依據的是什麼，估計是在長期的口口流傳中發生了錯變，才會使得名字有些古怪，有些不可理解了。

現在就是在鄉下，能見到“砍刀”的機會也是不多了。有時候到西邊的大山裏去遊玩，還會偶然在林子裏看到它們的身影。依然是那麼青綠，那麼威風凜凜，那麼神神秘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一種昆蟲，倒不如說它更像是一種童年的符號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