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與城北徐公，孰美？
筆者偶爾與友人一起赴收藏圈裡的「陌生友人」家作客，當主人自得意滿地「炫耀」自己的收藏有多麼稀罕貴重，而我竟然面有菜色地表現出不置可否的態度時，通常主人往往會加碼祭出：這件東西前不久某某博物館的某某專家才來看過！言下之意是：倘若他口中的專家都已認同這件東西不錯，而我卻獨獨不表贊同，敢情我才是不懂古董鑑賞不知趣的傢伙！
面對這樣的冷眼相待，以前我總會認為這不過是對方尋找台階下的自我說詞，再加上自己交淺言深且過於躁進的任真直言，其實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怪不了對方「仗勢」反擊。直到有一次，當我有機會面對既富且貴的某企業家收藏時，礙於他的身分地位，我當下只能禮貌性地表達說：他的收藏看起來都不錯！不錯！但心裡面其實是一堆問號與惋惜。話說該企業家有沒有再向他人陳述過說我曾看過他的收藏並且表示贊同，關於這點我不得而知；但值此情景，不免也讓我對過去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感到汗顏與反省。原來，或許是我誤會陌生友人的「仗勢」反擊、是他自我編造的謊言。事實上，恰恰是他因為對於禮貌性「讚美」的錯判，致使他誤會了外交辭令下的虛應說詞，其實並不同於嚴肅意義下的鑑定背書。換句話說，或許專家學者礙於對方的社會地位所刻意說出的善意謊言，有時候竟會成為言之者無意、而聽之者有心的「負面鼓勵」能量。
西漢．劉向的《戰國策》有一段文字記載，頗能輔助說明上述情境的心理狀態。該文的大意是：齊國有一個名叫鄒忌的美男子，有一次穿上朝服對著自己的妻子說，我與城北徐公誰比較俊美？他的妻子說，當然是你美，徐公怎能跟我老公相媲美！隔天鄒忌又對自己的小妾問，我跟城北徐公誰美？得到的答案，當然還是徐公怎麼能跟我家老爺相提並論！鄒忌不死心，面對來訪的客人又問，我跟城北的徐公誰美，而客人的回答，依舊還是徐公不如他俊美！然而，直到有一天徐公親自到鄒忌家作客，鄒忌對著鏡子與徐公相比，因自認自己其實並不如徐公俊美，才讓他明白了，原來先前妻、妾說自己比徐公俊美，或是因為她們深愛他的緣故；而客人說他比徐公俊美，其實只是客人因畏懼他、或有求於他，而不得不說出的場面話而已。
同樣的道理，任何收藏者面對作客家中的訪友，如果逕問來客的意見，來客十之八、九都會礙於尊重主人的情面，而做出禮貌性的讚美言詞。也就是說，對於這些虛浮的讚美，不如聽聽就好，千萬別一廂情願地以為這就是別人對自己收藏的鑑定背書，特別是針對有文博界身分的來客，更應該以平常心面對。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別怪盛情殷殷招待的客人每每言不由衷。事實上，收藏如果能跳脫自我炫耀，在美的悸動之下，對於鍾情於閒適賞玩的古董藏家來說，能與清雅珍玩邂逅相遇，不僅有相見恨晚的慨嘆，同時摩娑文物再三的肢體語言亦往往清楚說明一切，君不見「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相對的感情流露總是難掩於當下的自然反應，只要細心觀察，又何需贅言：吾與城北徐公，孰美呢！
面對這樣的冷眼相待，以前我總會認為這不過是對方尋找台階下的自我說詞，再加上自己交淺言深且過於躁進的任真直言，其實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怪不了對方「仗勢」反擊。直到有一次，當我有機會面對既富且貴的某企業家收藏時，礙於他的身分地位，我當下只能禮貌性地表達說：他的收藏看起來都不錯！不錯！但心裡面其實是一堆問號與惋惜。話說該企業家有沒有再向他人陳述過說我曾看過他的收藏並且表示贊同，關於這點我不得而知；但值此情景，不免也讓我對過去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感到汗顏與反省。原來，或許是我誤會陌生友人的「仗勢」反擊、是他自我編造的謊言。事實上，恰恰是他因為對於禮貌性「讚美」的錯判，致使他誤會了外交辭令下的虛應說詞，其實並不同於嚴肅意義下的鑑定背書。換句話說，或許專家學者礙於對方的社會地位所刻意說出的善意謊言，有時候竟會成為言之者無意、而聽之者有心的「負面鼓勵」能量。
西漢．劉向的《戰國策》有一段文字記載，頗能輔助說明上述情境的心理狀態。該文的大意是：齊國有一個名叫鄒忌的美男子，有一次穿上朝服對著自己的妻子說，我與城北徐公誰比較俊美？他的妻子說，當然是你美，徐公怎能跟我老公相媲美！隔天鄒忌又對自己的小妾問，我跟城北徐公誰美？得到的答案，當然還是徐公怎麼能跟我家老爺相提並論！鄒忌不死心，面對來訪的客人又問，我跟城北的徐公誰美，而客人的回答，依舊還是徐公不如他俊美！然而，直到有一天徐公親自到鄒忌家作客，鄒忌對著鏡子與徐公相比，因自認自己其實並不如徐公俊美，才讓他明白了，原來先前妻、妾說自己比徐公俊美，或是因為她們深愛他的緣故；而客人說他比徐公俊美，其實只是客人因畏懼他、或有求於他，而不得不說出的場面話而已。
同樣的道理，任何收藏者面對作客家中的訪友，如果逕問來客的意見，來客十之八、九都會礙於尊重主人的情面，而做出禮貌性的讚美言詞。也就是說，對於這些虛浮的讚美，不如聽聽就好，千萬別一廂情願地以為這就是別人對自己收藏的鑑定背書，特別是針對有文博界身分的來客，更應該以平常心面對。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別怪盛情殷殷招待的客人每每言不由衷。事實上，收藏如果能跳脫自我炫耀，在美的悸動之下，對於鍾情於閒適賞玩的古董藏家來說，能與清雅珍玩邂逅相遇，不僅有相見恨晚的慨嘆，同時摩娑文物再三的肢體語言亦往往清楚說明一切，君不見「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相對的感情流露總是難掩於當下的自然反應，只要細心觀察，又何需贅言：吾與城北徐公，孰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