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打開的時候:故鄉的月娘



黑夜的天空,抬起頭常常會看見有一顆不會閃爍的銀色星球遙遙懸掛天邊,有時遠有時近,有時圓有時缺。小學國文老師教我們說那是「月亮」,母親從小教我那是「月娘」。
長大後直到今天,我一直覺得「月娘」無論由誰的口說出來,都增添了好幾分的親切與溫柔,全世界再也無人叫得出比「月娘」更美麗的名字了。
母親從小教我說的話,僅有聲音沒有文字─那是一種「沒有字的話語」。不過,人們仍然從普通話中找到了相等字詞,挪借一下,那就是我們幾乎每天看得到、經常都在說的「月娘」。
「娘」,在我們母親那一代人的口裏,有時用來呼喚母親,有時又與「姑」字合成「姑娘」,此外不可忘記,民間信仰有諸多女性神明都為人虔誠地添加了一聲「娘」,譬如註生娘娘或媽祖娘,不僅表示敬畏更掩不住孺慕之情。這正是母親口裏「月娘」的意思─高掛天邊的月亮,藹藹發光,有時溫暖像似母娘,有時婉約有若姑娘,有時又化身媽祖娘。
今天數位時代澎湃來襲,人們埋頭忘我在0與1之間,日以繼夜,到了中秋倒也不會忘記舉頭拜月低頭喫月餅。平日情人相思,望的是月娘,有天失戀,怨的也是月娘。遊子離家,究竟多遠多久才會開始思念故鄉呢?那時候,頭頂那輪一樣的明月或許可以稍解鄉愁,難怪陳明章會寫出「愛人是故鄉的月娘」這樣又甜蜜又酸心的歌詞。
在近代西方,月亮只是夜空裏最大最亮的一顆石頭,表面布滿了大大小小所謂的「撞擊坑」;有長不出樹的高山,也有半滴水亦無的「大海」。月球是地球唯一的天然衛星,西方人長久一直就叫它「the Moon」,(太空中凡繞著行星旋轉的天體皆稱moon),當時不知道太空中並不只這麼一顆,直到一六一零年伽利略又發現了木星四顆的月亮。因此,「the Moon」的定冠詞在英文中是不能省略,特指地球唯一僅有的一顆「月亮」─離我們最近的鄰居─距離大約三十八萬五千公里,可以容下三十顆地球一般大小的行星,並非如人眼睛所以為的那麼接近。不過,月球以每年一英吋的距離,一吋一吋離我們愈來愈遠了。
月球,是目前人類唯一雙腳踏過的外星球,時間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日,還記得那天你在哪裏嗎?也許尚未出生吧。
沒有月球,地球就沒有潮汐。有了潮汐,水中生物才有走上陸地可能。有了月球,地球才有寶貴的四季,晝夜溫差不再像似盤古開天時那麼激烈,人才能生存居住了下來。這就是西方的─「科學的月球」。
我不知道,故鄉的「月娘」還能抵擋西方的「月球」多久?還是,故鄉的月亮是永遠的「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