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忠要年輕人有勇氣擋萬箭

知名電視節目製作人王偉忠,即將和中國旅美聲樂家田浩江演出舞台劇「短波」,在這齣劇的構思和排練過程中,兩人不只對自己的家人關係有所省思,
對台灣目前的社會現象,也有一番體悟。

「我的哥哥今年走了。這一生當中,很多事我要替他負擔,所以對他有哀怨。」經常帶給人歡笑的知名電視製作人王偉忠,神情嚴肅地說出這句話。

十二月下旬,王偉忠製作、並親自上陣擔綱要角的舞台劇「短波」即將正式演出;新戲以一九四九年政府遷台為時空背景,描繪兩岸彼此封鎖的年代,「短波」廣播成了穿透海峽的唯一絲線。藉此,隱喻出一種若有似無的奇妙情感,也延伸演繹了王偉忠與另一主角──旅美中國聲樂家田浩江,各自擁有、同樣也是若有似無的一段兄弟情誼。

談新戲,王偉忠就從自己和哥哥的往事談起,聊起四年級生這一世代的成長背景、為了追尋夢想而兄弟分離的故事。

兄弟疏遠卻又難以割捨

今年五十五歲的王偉忠,是台灣演藝圈的名人,從小生長在台灣眷村,有一個哥哥在美國,但成就遠不如王偉忠。今年五十八歲的田浩江,從小生長在中國的軍隊大院,三十年前就到美國發展,在歌劇界享有盛名,他也有一個哥哥,留在大陸的哥哥也只是平凡的職員。

兩人的哥哥都已經過世,更重要的是,這兩對兄弟之間,都有一份疏遠卻濃厚的手足之情;而且,兩人都在兄長人生臨終前,才有了深刻的體悟。

提到與哥哥之間的互動,王偉忠說:「我哥哥從小混太保,小時候我們只覺得好玩,看到他還有一種陽光燦爛的感覺。慢慢地,我哥哥不再是《水滸傳》的英雄少年,他沒辦法對家裡交代很多事。後來他到美國,養家或他的生活、事業,都變成我在扛。」手足之情讓王偉忠無法對哥哥的狀況視而不見,「我一直幫他,可是我幫得心不甘情不願;現在想起來有點後悔,但來不及了。」

如果人生重來一次,他也不確定會怎麼處理。聽起來有點感慨,但是「人生都是如此,就像看戲一樣,一定要看到最後。歷史也是一樣,再來一次還是犯同樣的錯誤,這是沒辦法的事。」田浩江也說,「在哥哥的病床前,我才和他交心。」

舞台劇導演謝念祖透露:「在排練的時候,兩人不斷地在回憶、辯證,並且挖掘自己從未發現的、對於哥哥的真實情感。例如王偉忠回憶,有一次颱風停電,他和哥哥突然對起相聲,一來一往,好不熱絡,但電一來、燈一亮,兩人卻沒辦法再繼續講話了。從他們手足的相處之中,看到許多為難,而因為在意,才會有為難。」

兩人小時候雖然物資匱乏,感情卻是最真,「千金難買少年貧」,不足反而成為創意的來源。相較於中國,不論是台灣的電影或書報,都可看到「人情」,讓生長在文革時期的田浩江特別注意。「我在美國各地演完歌劇回到紐約住所,晚上吃完飯第一件事,就是出門去買《世界日報》。我也接觸台灣很多做電影或音樂的人,滿喜歡這種人文的感覺。」

談到台灣的文化與創意,王偉忠認為,一個有創意的人,會受到學校、家庭等環境的影響,再加上個人的個性和習慣,「概括來說,環境過度優渥就不可能有驚人的創意展現。」

「我是穿草鞋長大的,小時候因為沒有玩具,就會自己製造、自己想像、自己去發現有趣的事。現在父母凡事都幫小孩準備好了,很難激發他的創意。」話鋒一轉,在鏡頭前總是一派輕鬆自在的王偉忠,也略顯沉重地談起了他對年輕世代的焦慮。

年輕世代缺乏闖蕩衝勁

七○年代台灣經濟開始起飛,韓國、香港還來向我們學戲劇,如今我們的文創表現卻落後這些國家,讓身為四年級生的他相當擔心。在他的觀察中,生長在「什麼都有、什麼都已準備妥當」的環境中,也就缺乏了「勇敢闖蕩、勇敢嘗試、勇敢承擔、勇敢爭取」的爆發力。

「以前大學畢業生英文文法不好,可是和老外溝通沒有問題;現在小孩從小學英文,卻不敢講英文。」王偉忠舉鴻海董事長郭台銘為例,「郭氏英文鏗鏘有力,和老外談判有自信、有力量,信心像鋼一樣,是千錘百鍊得來的,不是準備好就有的。」

他如此形容:「戰場上最漂亮的鎧甲,絕不是嶄新而在陽光下光芒四射的那一件;最漂亮的,是那件身經百戰、遭受亂箭襲擊、有一堆亂七八糟洞眼的鎧甲。」成長在物資困頓年代的四年級生,為了夢想,可以用絕無退路的心態勇闖戰場,但現在年輕人似乎就是少了這麼一股氣。

另一方面,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遇上了兩大改變,第一是數位革命,通路顛覆了傳統,大眾媒體變成了次媒體;第二是華人市場從台灣擴大到兩岸三地,所有議題的複雜度都高於以往,常讓人無所適從。這時候回歸基本面,固守自己的強項,才是解決複雜難題的上策。(尊重智慧財產權,如需轉載請註明資料來源:今周刊833期 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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