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沙灘上的小科迪引爆加拿大海嘯

跨過大西洋,到了彼岸的加拿大,浪濤一點不比歐洲小。
科迪的姑姑住在加拿大,加拿大原是科迪一家要去的地方。消息一出,震撼三大黨,尤其十月中就將有聯邦大選,各方都怕影響選情。

與大象同床的人道大國

姑姑住處選區的在野黨議員說,三月間就親自將請願書交給移民部。一聽說姑姑曾遞申請函但被駁回,移民部長亞歷山大(Chris Alexander)中止競選行程,趕回「查案」;執政的保守黨總理哈珀(Stephen Harper)正在一個要蓋輕軌鐵路的城市開出聯邦大禮,卻全程講述小科迪事件。
姑姑雖然立刻澄清她送的是另一位兄弟的申請,部長也證實因為文件不全也不符難民資格而駁回,但潘朵拉的盒子已打開,各種質疑排山倒海而來。
越戰是加拿大找到自我定位的關鍵。加拿大不是強國,卻是人道主義大國。在二次大戰後接納大量的難民,但都是金髮碧眼,同根同源的「我族」,越南難民顯然不同。
越戰後期,加拿大總理杜魯道(Pierre Trudeau)曾把與美國的關係比喻做與大象同床,雖然牠沒打算壓死你,但就是翻個身、打個呼,你都能感覺到很大的震撼。
加拿大畢竟挺住了,在越戰期間收了成千上萬從美國來的「逃兵」,其中很多因反戰而拒絕被徵召。只要證件齊全,不論美國如何施壓,加拿大就是不交人。
一位逃到加拿大的美國攝影家說,有一天,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會同加拿大的皇家騎警一起來敲他家的門,騎警看了他的證件說:「歡迎來到加拿大。」調查局的人接著說他們查案還沒結束,騎警向兩人看了一眼:「不,已經結束了。」
越戰過後,加拿大收了六萬名越南難民,包括同樣震驚全世界的越戰照片中的女主角:被汽油彈燒傷、全身赤裸驚恐奔跑的九歲女童潘氏金福(Phan Thi Kim Phuc)。如果加上柬埔寨及寮國的難民,總計達十三萬人。

收容十三萬中南半島難民

同樣在越戰期間,烏干達出了個吃人狂魔阿敏(Idi Amin),決定對有南亞裔血統的烏干達人進行「種族滅絕」,但特別恩賜九十天時間離境。
曾是英國殖民地的烏干達,很多人擁有進入英國的旅行文件。但眾多難民湧入讓英國人害怕了,上街抗議,加拿大二話不說,總理杜魯道緊急在並不安全的烏干達首都設了一個辦事處每天加班趕件,在六十三天內,發出六千多張簽證,商用飛機不夠,另加派三十多架次專機。



越戰難民也是如此,當時的移民官員,現已七十多歲的莫洛易(Mike Molloy)說,聯邦政府兩年辦妥了六萬名難民手續,派了一八○多架次班機。那時也規定要保人,政府自己當保人,另設了一個計畫,結合地方政府的力量,提供難民落地後的醫療、住屋及其他開支。

保守黨上台,收容政策翻轉

那是七○年代末的戰後越南,有時工作人員得到窮鄉僻壤的難民營去辦手續,天黑了就點起油燈繼續做。莫洛易說,有一回在一座小島上,工作人員花了五天的時間辦妥一二○○份文件,當收拾行李準備離去時,島上所有的人全都聚攏過來,對著他們行注目禮。
莫洛易後來還踏入外交界,當過駐約旦大使,但他說,他的事業高峰就在處理越南難民登記的那段時間。那時的理念不是「把事情做對」(do the thing right),而是「做對的事」(do the right thing)。
一九八六年,加拿大獲得聯合國所頒發的南森難民獎(Nansen Refugee Award),這是為紀念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南森(Fridtjof Nansen)援救難民的貢獻而設的。一直到一九九○年代,烏干達種族屠殺、科索沃地區的種族衝突等人道議題,加拿大無役不與。
二○○六年保守黨執政後景況就不同了,一二年十月修訂了難民申請規定,一個難民家庭要合乎申請資格,除了對內要求要有五位加國成年人具結做為保人外,還要先取得第三國或聯合國的難民資格;而這些就算都具備了,從申請到核發簽證,要花上十一個月到三年半不等——如果中途沒有被退件的話。移民部長說,把保人數目提高,是為了防弊,但一份備忘錄上寫著:「這樣的改變將可以減少七○%的申請量」。
敘利亞內戰造成一千萬人流離失所,其中的三八○萬人逃到土耳其、埃及、黎巴嫩等國,多數需要再安置,小科迪就是這樣的例子。現在張開雙手歡迎敘利亞難民的德國,其實貢獻最多,它與瑞典在過去三年內收容了近十萬難民。

華印裔蝟集省分最排拒難民

加拿大呢?到去年的十一月,共收容了四七五名敘利亞難民,目前為止,整個中東地區難民僅收容二三○○名。
面臨批評聲浪,加拿大政府說會重新審視難民政策,但重點是心態問題,尤其像敘利亞難民潮這種危機,不是只靠常態性的政策可以因應的。另一方面,近年來保守黨不斷地「教育」民眾,稱難民會搶食醫療照護資源。也許教育成功,也許時遷勢異,彼時敞開雙手擁抱難民的加拿大已不復存在。
在科迪事件後,民調顯示歡迎與不歡迎難民的比例只是五成六比四成四。歡迎難民比例最低的是遠在西陲的卑詩省(British Columbia),是華人及印度移民最多、難民最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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