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不點名】神奇女郎不思議
《不思議女人》女主角Daniela Vega本身就是跨性別者 (photo credit: Natalia Espina)
性別自主的訴求長期以來一直是社會關注的重大議題。各種媒體、論壇、國家政策...... 等等,都不敢忽視這一個從禁忌走向開放的人權問題。但是,訴求到落實的目標仍如馬拉松賽跑,有賴長期堅持不放棄的耐力,才有可能奪鏢。
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
贏得今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的《不思議女人》(Una mujer fantástica)彰顯了這個議題的困難與窒礙。這部影片是智利繼2014年的動畫短片《熊的故事》(Historia de un oso)之後,第二部在奧斯卡上發光、首部摘金人的作品,也是阿根廷的導演賽巴斯提安.雷里歐(Sebastián Lelio)接續《去她的第二春》(Gloria)向世界影壇叩關的代表作。
《不思議女人》,片頭猶如王家衛《春光乍洩》的伊瓜蘇瀑布畫面,帶出了指涉和聯想。電影描述跨性別的瑪麗娜和年長許多的奧蘭多彼此相愛,奧蘭多準備歡慶兩人恩愛旅程時,身體突發不適,送醫後不治身亡。
奧蘭多的家人不諒解瑪麗娜,兒子語帶侮辱,還直言「我爸真是瘋了」;醫院懷疑他們兩人的情侶關係,認為瑪麗娜偽扮女人;警方也質疑奧蘭多的死因,認為他從樓梯摔下的瘀痕另有隱情;連親近的長輩都以為需要給她心靈輔導、講道理說經義;警方的諮商督導也對她說出相關詢問是在進行「潛在傷害評估」;前妻更諷刺地說「我覺得你們的關係很變態」,不許瑪麗娜參加奧蘭多的喪禮。
昔日的愛戀情深,都因奧蘭多的猝逝風雲變色,恩斷義絕。那愛變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困窘又屈辱。瑪麗娜遭受奧蘭多的親朋友好的冷嘲熱諷(奧蘭多的弟弟賈伯除外),有的說她是「怪物」,刻意喚她叫「丹尼爾」(原來男兒身的名字);質疑她和奧蘭多是否發生「性關係」的敏感話題,試圖活生生切開她跨性別的血管……
女主角本身即跨性別演員
瑪麗娜在奧蘭多逝後驚覺自己必須勇敢和堅毅,要實現送愛人最後一程的心願。白天她是餐廳的服務生,夜裏是酒吧的駐唱歌者,現在更要為自己的身分發聲。周遭諸多的誤解、排斥與指控無非來自於「傲慢與偏見」,片中幾首歌曲傳遞了她的心聲,例如面對身分的困惑,《我是被奚落的妻子》(Sposa son disprezzata)反映了她的矛盾與掙扎。
飾演瑪麗娜的智利演員丹尼爾菈.維加(Daniela Vega),本身就是跨性別,演出《不思議女人》逼真鮮活,彷彿演出真正的自己。片中的配樂,極有阿莫多瓦的味道,而畫面總是聚焦在她身上,時而對著鏡子反思,時而正面對著鏡頭,面對別人質疑睥睨的眼光時,既無奈又屈辱又憤怒。有些場景導演更誇飾凸顯,例如,她走在路上,剛好走到旁邊是一扇黑壓壓半開的門,有一點點亮光掠過,而迎面的強風襲臉,讓她寸步難行,甚至讓身體斜立宛如直角三角形的斜邊都無法前進,但卻不會倒下;又如,她多方探詢,希望參加奧蘭多的喪禮卻四處碰壁,從家裡出門時,怒氣用手擊板(健身器材),飾演瑪麗娜的智利演員丹尼爾菈.維加(Daniela Vega),本身就是跨性別,演出《不思議女人》逼真鮮活,彷彿演出真正的自己。
片中的配樂,極有阿莫多瓦的味道,而畫面總是聚焦在她身上,時而對著鏡子反思,時而正面對著鏡頭,面對別人質疑睥睨的眼光時,既無奈又屈辱又憤怒。有些場景導演更誇飾凸顯,例如,她走在路上,剛好走到旁邊是一扇黑壓壓半開的門,有一點點亮光掠過,而迎面的強風襲臉,讓她寸步難行,甚至讓身體斜立宛如直角三角形的斜邊都無法前進,但卻不會倒下;又如,她多方探詢,希望參加奧蘭多的喪禮卻四處碰壁,從家裡出門時,怒氣用手擊板(健身器材),彷彿重擊沙包一樣,從這兒看出她的陽剛氣;就在她被眾人用膠帶綑綁,丟棄在無人之地,整張臉變形的醜態之後,就是她振奮重生的開始。特寫鏡頭放映出瑪麗娜手中的房號鑰匙181,這把奧蘭多生前常去的三溫暖置物櫃鑰匙,是她找尋生前的奧蘭多的機會,也是勇敢驗證自己的身分之鑰。
他是另一種面向的女英雄
電影最後一段靈異的魔幻,由奧蘭多的靈魂引導她到火葬場,一個深情的吻牽引出她的淚水,知道愛人已遠離,身軀將隨火化爐灰飛湮滅。《不思議女人》不是特異新穎的題材,刻畫跨性別議題的社會歧視與關懷卻更平易感人。本身也是歌者的丹尼爾菈.維加,在片尾的歌唱Ombra mai fu (《綠樹成蔭》),傳達了她的詠嘆。《綠樹成蔭》在成為韓德爾的歌劇前,已經過兩手改編,義大利文的詞意是:
這首曲子曾經出現在電影《法理內利》(Farinelli; 1994)、《危險關係》(1988),《傲慢與偏見》(1995電視版),探討了同志戀(跨性別戀)以及社會階級歧視的多面問題,《不思議女人》將此議題公開檯面,尋求一個公平正義的契機。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8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