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饗宴 常玉

孤獨的小王子

《小王子》是法國貴族作家、詩人、飛行員先驅,安東尼‧德·聖‧艾修伯里的著名的小說,發表於一九四三年。從去年的《小王子》展覽,到現正熱映的《小王子》電影,孤獨優雅地令人想起了常玉的一生。

一九六六年,常玉開始繪製封面這一幅油畫《奔跑的小象》時,和好友達昂通了電話,常玉說:「孤獨……我開始畫一張畫。」達昂問:「是什麼樣的畫?」常玉回答:「您將會看到!」達昂又問:「那要等到幾時?」常玉:「再過幾天之後……我先畫,然後再簡化它……再簡化它……那是只小象,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奔馳……那就是我。」

當時常玉並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幅作品。廣袤無垠的乾涸沙漠中,憑空出現一隻簡化到只剩輪廓線的小象,沒有象群家人的守護,獨自奔跑著。三天後,在巴黎一片暑意的八月中,身無分文的常玉,瓦斯中毒死在畫室中,那年,他六十五歲。這幅畫強烈地令人想起《小王子》的小象,不知大半生在巴黎的常玉有沒有讀過這本書。總之,常玉死了,不管是沙漠裡的孤獨小象,或是蟒蛇肚子裡的小象,也正走向同樣結局。

小王子與玫瑰 一拍兩散

常玉是個出身富貴的小王子,四川人,他的父親常書舫是個畫家的鄉紳,從小家中生活優渥,不過常玉與幾個善於經商的哥哥不同,很小就喜愛藝術,對線條色彩感受敏銳,常常跟在父親身後學畫,也特別得到父親寵愛,並送他去跟四川書法名家趙熙學字。

二○年代初期,在五四運動掀起的熱潮下,很多人都去歐洲勤工儉學,常玉也主動加入了第一批赴歐洲深造的中國藝術家行列,不過其他學生都是去半工半讀,只有常玉是帶了一大堆生活費。在巴黎常玉如魚得水,他喜愛美食,注重打扮,交遊廣闊,過著花花公子般的浪漫生活。與徐悲鴻、林風眠這些學院派不同,常玉到法國後並未進入正統的美術學院學習,而是在大茅屋畫院中不受拘束地對模特進行速寫,其他學生都要兢兢業業學畫,考試,但常玉喝著咖啡,拉著小提琴,高興就畫幾張素描。

當時常玉認識了一位美麗的公爵家千金,瑪素‧夏綠蒂‧哈祖尼,追求了三年,後來兩人結婚,貴公子加上貴族小姐,過著揮霍的婚姻生活,三年就把當初帶來巴黎的錢財都花光,於是離婚收場。常玉後因兄喪返回中國,同年又帶著分到的遺產,再到法國,隔年又回巴黎。

有看上一期〈藝術饗宴〉介紹潘玉良的讀者或許還有印象,當時船票無比昂貴,對於像潘玉良這樣的窮畫家來說,想回中國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人人都犯著思鄉病,但與她同期的第一批留學生常玉,卻可以不須考取公費,自費到巴黎,錢花光又回中國搬錢再來巴黎,這樣的財力在當時中國畫家圈中,是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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