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選民投票看「品牌」 政治王朝暫難撼動

菲律賓期中選舉專題2

（中央社記者林行健馬尼拉11日專電）自2001年以來，菲律賓人選出的4位總統都出身於政治世家，他們是雅羅育（Gloria Macapagal Arroyo）、艾奎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杜特蒂（Rodrigo Duterte）和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

雅羅育的父親是菲律賓第9位總統；艾奎諾三世的母親是菲律賓第11位總統；杜特蒂的父親曾任省長，後來又擔任老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總統的內閣官員；而小馬可仕的父親就是老馬可仕--菲律賓第10位總統。

他們的眾多親人也都各自在自己的家鄉當選過眾議員、參議員、省長、市長等職位，並且在任滿不得連任後輔助自己的子女、配偶、其他親人接棒，自己再挾現有資源去競選另一個職位。

根據菲律賓新聞調查中心（PCIJ）今年1月公布的報告，菲律賓149座城鎮當中，有113座的市鎮長出身政治王朝家族；有53%在本屆期中選舉中尋求連任，另27人準備讓親人接棒，自己改選其他職位。

和2004年相比，出身政治王朝家族的菲律賓省長自57%增為80%、市鎮長自40%增至53%、眾議員自48%增至67%。

參議院是總統大位的跳板，目前的24位參議員當中，也有許多人來自政治王朝家族，包括前總統的子女、前副總統的女兒、前國會議員的配偶與子女，還有一對姐弟、一對兄弟，前總統親信、演員、電視主播等。

現為菲律賓政治評論家的前駐台代表班納友（Angelito Banayo）告訴中央社，在菲律賓，政治已成為一門生意，而且是家族生意，政治人物透過權勢累積財富，再用這些財富繼續擴大影響力，私利當前，國家發展受阻。

班納友將此歸因於菲律賓政黨制度的不健全、教育水準低落、賄選風氣盛行，以及缺乏遏制家族政治的法律。

他補充，事實上菲律賓1987年憲法已經明文禁止政治王朝，但立法人員卻遲遲沒有立法予以落實，因為許多立法人員本身就是政治王朝的既得利益者。

此外，菲律賓憲法為防止獨裁，特別限制了政治人物的任期，但政治人物卻把職位交給自己配偶、子女或其他親人，等這些親人任期屆滿後，自己又再回鍋，憲法遏制王朝的初衷未能實現。

在一些城鎮，來自政治王朝家族的候選人互相挑戰，演變成選舉暴力，最駭人的案例就是2009年的馬吉丹奧省（Maguindanao）大屠殺，其中一個家族的候選人帶著自己的親友、媒體記者準備登記參選，卻在半路被另一家族攔路擄走，最後有58人被殺害。

直到今日，選舉暴力事件依然時有耳聞。菲律賓警方4月底數字顯示，自從1月競選期開跑以來，全菲律賓發生35件選舉暴力事件，有13人喪生。

菲律賓政治評論家亞馬斯（Ronald Llamas）告訴中央社：「王朝就是家族，當家族槓上家族，它是很個人的事情，他們就互相殺伐。」

曾任前總統艾奎諾三世政務顧問的亞馬斯感嘆，大部分來自政治王朝家族的候選人之所以勝選，不是得力於他們的政綱或理念，是因為他們的「品牌」--也就是姓氏，以及手中掌握的資源。

他說，政治王朝填補了中央政府在地方上的「真空」，換得民眾的忠誠及選票，「這樣的系統很封建，但卻有效。」

亞馬斯舉例說，在鄉下地區，如果農民沒錢買種子耕作，政治家族就會提供貸款；有人的小孩生病沒錢醫治，政治家族就會幫他治病，這讓善良的民眾感到終生虧欠政治家族。

隨著政治王朝的不斷擴張，原有的民選職位已明顯不足，一些政治人物開始把眼光投向眾議院中的「政黨名單」（party-list）名額。

「政黨名單」是為保護弱勢群體而設計的制度，由選民投票支持特定社會團體型政黨，再根據此政黨獲得的選票比例，由政黨派遣代表進入眾議院。

角逐「政黨名單」席次的社會團體林林總總，有主打替教師謀福利的「教師黨」、有宣稱會替海外菲勞發聲的「菲勞黨」，還有為長者爭取退休金的「退休金黨」等等。

但細看這些社會團體推出的眾議院代表，許多還是政治王朝家族的成員，或是藝人、運動員。

觀察人士普遍認為，政治王朝的現象短期內難以終結，但亞馬斯仍抱一線希望，「我認為民眾即將覺醒，他們不要王朝、不要腐敗，很快就會形成一種尋找替代人選的風潮，或許在2028年的總統大選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