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的出租司機(外一篇)/唐勝一

倒楣的出租司機(外一篇)/唐勝一

唐勝一

計程車司機阿文,一大早就接到了老主顧葉老闆的電話,應約來到了天天日雜店門口。阿文熱情地招呼道:“老闆,今兒去哪?”葉老闆匆匆從店裏出來,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神色略顯匆忙:“走,我要去接兩個朋友。”

阿文心裏一陣暗喜,能結識葉老闆這樣的主顧,對他來說可是件美事。幾乎每天,阿文都能接到葉老闆的生意,要麼載客,要麼帶貨。葉老闆出手大方,每次給的費用都從不計較,這讓阿文很是感激。

計程車順著街道緩緩前行,一路拐彎抹角,鑽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最終,在一家個體旅店門口停了下來。葉老闆伸手朝店門口指了指,只見一對年輕男女正靠在店門邊,神情有些萎靡。葉老闆說道:“就他倆。”接著搖下車門玻璃,探出半個腦袋,朝著門口的男女喊道:“喂,快上車。”

阿文啟動車子,按照葉老闆的指引,左轉右拐。時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時而又拐進靜謐的小巷,那模樣,就像在玩躲貓貓,仿佛要刻意甩掉什麼盯梢的人。車子一路折騰,直到上了一條鄉村小道,葉老闆才微微松了口氣,說道:“好了,一直往前走吧。”阿文滿心疑惑,忍不住問道:“葉老闆,到底是要去哪呀?”葉老闆不耐煩地回了句:“你只管開車,到哪聽我的就行。”

阿文透過後視鏡,不經意間瞅了一眼,竟發現後座的那對年輕男女行為舉止怪異,像是在偷偷吸食毒品。阿文心裏“咯噔”一下,趕忙提醒副駕駛座上的葉老闆:“葉老闆,你看他們兩個……”葉老闆卻一臉不耐煩地打斷他:“開好你的車,管他倆閒事幹嘛?”

沒過多久,阿文從後視鏡裏發現,計程車後面有輛車一直緊緊跟著。葉老闆也察覺到了,急忙說道:“前面的岔路口處,加速往右拐。”然而,後面那輛麵包車就像黏上了一樣,計程車右拐它也右拐,計程車左轉它同樣左轉。後座的年輕男女見狀,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調:“葉老闆,我們還是沒甩掉尾巴,被盯上了啊!”葉老闆強裝鎮定,安撫道:“別慌,阿文車技好,肯定能甩掉這尾巴。”

到了這時,阿文心裏已然明白:葉老闆跟這對年輕男女定有牽連,而這對男女很可能涉嫌吸食毒品,這可是犯罪行為啊!要是自己還聽葉老闆的指揮駕車逃脫追蹤,那豈不是同流合污,到時候可就難以洗脫罪責了。

阿文心中迅速做出決定,不再理會葉老闆的指揮,而是儘量將車靠右行駛,有意讓出超車線路。果不其然,跟了許久的麵包車瞅準時機,一腳油門踩到底,如同一道灰色的閃電,風馳電掣般超過計程車,隨後“嘎吱”一聲,穩穩地截住了計程車的去路。

車門猛地打開,五名員警迅速下車,如同一群訓練有素的獵豹,快速包圍了計程車。計程車內的四人瞬間被控制住,一名員警嚴肅地說道:“老實點,我們已經盯著你們一段時間了,掌握了大量證據。”阿文頓時慌了神,一個勁地喊冤:“員警同志,我冤枉啊!我就是做出租車生意的,根本不知道他們跟毒品有關啊。”

很快,眾人被帶到了警局審訊室。葉老闆一眼見到上線的阿黑哥,頓時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唯獨阿文還在大聲聲辯:“員警同志,我真的冤枉啊,我沒有參與他們的毒品買賣。”員警表情嚴肅地看著他,說道:“你為葉老闆送過的貨物裏就夾著毒品,你幫他接送的顧客,大多是涉毒人員。還有,今天你在車內容留涉毒人員吸食毒品。這些涉毒行為,都是確鑿的犯罪事實。”

阿文聽後,頓時有口難辯,心裏懊悔不已,後悔自己當初不該結識葉老闆這樣的朋友,可一切,似乎都已經太晚了……

◆擺 樣
華燈把街道照得明晃晃的夜。破爛王夾著、抱著一把花花綠綠的紙盒袋子,像只負重的企鵝搖搖晃晃往前走。路人瞅見了直樂,有的喊道:“老破,撿破爛改批發了?咋不用挑子挑?”

他翻個大白眼,把懷裏紙盒摟緊:“懂啥!這是快件!沒長眼啊?”有人譏笑他:“喲,你還會網購?不是,那又是哪個冤大頭給你寄的?”“朋友!”他梗著脖子說,“男女都有,羡慕不?”這話一出口,幾個老街坊背過身直撇嘴,——就他這摳搜樣,連礦泉水瓶踩扁踩爛了都捨不得扔,哪來的朋友寄東西啊?

那晚,夜市攤亮起暖黃的燈,破爛王獨自窩在角落。瞅見熟悉的劉老頭推門進來,他忙著抄起空啤酒瓶仰頭就灌,喉結上下滾動,跟真喝了似的:“劉叔!您早來一步,高低整兩盅!”劉老頭一屁股坐下:“少來這套,我要份炒粉。”他咂咂嘴,把瓶子重重一放:“使不得!醫生說了,您老這胃,夜宵就是毒藥。我不能禍害您老身體。”他說完拎起蛇皮袋就走。劉老頭則趕過去問攤主:“他結賬沒?”攤主擦著杯子直笑:“哪喝了?就沖您擺個樣兒!”

平日裏,破爛王總愛晃悠著紅牛罐子。對門王嬸看不慣:“收破爛賺那仨瓜倆棗,喝啥紅牛?白開水不解渴麼?”“紅牛提神,懂不?”他晃得罐子嘩嘩響,“我這天天爬樓翻垃圾桶,蠻辛苦的,也得補補嘛。”隔壁仇嫂子不講情面,當即戳破他:“拉倒吧!你那罐子裏灌的自來水,當我們傻啊?”他漲紅著臉直跳腳:“你關我沒錢是吧?洗腳城、按摩店我都常去呢。”

這話倒不算全假。上個月,肖二爹跟著他去泡腳。時尚的女技師眼尖,瞅見他白襯衫口袋的“和天下”煙盒:“謔,老闆抽這麼高檔煙啊。”他昂著頭直晃悠:“小意思,常抽。”女技師伸手要煙,他腦袋一歪:“女人抽啥煙?”不料女技師眼疾手快、乾脆俐落地掏出他的煙盒,一看這空的,那眼神,跟看耍猴似的:“就拿空盒子充闊啊?”他臊得恨不能鑽進腳盆裏。

可今晚怪了,破爛王挺胸抬頭,走得那叫一個氣定神閑。見著街坊主動打招呼,聲兒亮得能震碎玻璃。正當路過超市門口時,突然殺出個年輕姑娘叫他:“叔!等會兒!”他回頭一看,姑娘指著包裹直跺腳:“我忘撕快遞單了,個人資訊得處理乾淨。”他皺著眉直嘟囔:“人來人往的像啥話?找個沒人的地方,隨你撕。走吧。”他邊說邊把包裹往懷裏摟了摟,那架勢,倒真像護著寶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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