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龍稱霸之路

2010年一個悶熱的夏日，在中國江西省的贛州市，有位建築工人正在挖掘一棟建築物的地基，他的挖土機突然撞上某種堅硬的東西。他爬下去查看狀況，心裡恐怕做了最壞的打算，像是遇到無法挖穿的岩床、老舊的自來水管或其他麻煩事，總之會造成無可避免的延宕，讓他的工班無法在這塊滿地雜草的工業園區順利完工。等到揚起的塵埃落定，映入眼簾的卻是完全意想不到的東西：骨頭，非常多骨頭，而且有些骨頭極其巨大。

建築工程果然從那天起就非停工不可，因為那些骨頭還真的是一項重大發現。工人碰巧發現一副近乎完整的骨骼，屬於一種奇特的新種恐龍，與霸王龍有親緣關係。幾年後，我的中國同行邀請我協助研究這副標本，於是我們在2014年5月發表這種恐龍，為暴龍的家族樹增添新的成員：中華虔州龍（Qianzhousaurus sinensis）。正式學名唸起來很拗口，所以我們給牠取了一個好玩的綽號「皮諾丘（小木偶）王龍」，主要是牠的吻部特別長。

過去10年湧現一波新種暴龍的發現潮，虔州龍屬也在其中，讓我們對這個類群大為改觀。自從100多年前發現霸王龍之後，這種體長13公尺、重達5公噸的巨獸就一直佔據世人目光，然而牠的演化史一直讓研究人員非常困惑。20世紀期間，科學家又發現霸王龍的幾種近親，牠們同樣擁有令人震撼的巨大體形，因此霸王龍並非獨一無二的奇特怪獸，這些巨型掠食者在恐龍譜系中可說是自成一個分支。不過，研究者努力想了解暴龍類群何時開始出現、從哪裡演化而來，以及如何能長成如此巨大的體型，並登上食物鏈的頂層。直到現在，這些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

過去15年來，研究人員已發現將近20個新種暴龍，分佈在全世界各地，包括蒙古的沙漠和北極圈的嚴寒荒原。這些發現讓我們有可能拼湊出暴龍的家族樹，而結果令人感到意外：原來在暴龍類群的演化史上，大部份時間是地位邊緣的食肉動物，體型只有人類大小，一直到恐龍時代的最後2000萬年才演變成體型巨大的生態優勢種；恐龍時代大約是從2億5000萬年前開始，橫跨三疊紀、侏羅紀和白堊紀。那些「恐龍之王」根本不是隸屬於某個巨大掠食者王朝，事實上牠們的根源是相當平庸的階層，後來也只是種類極其多樣化、生活範圍遍佈全球的暴龍類群的最後倖存者而已，只是有幸存活到6600萬年前的小行星撞擊事件，終結了恐龍時代，同時開啟了哺乳動物時代。

【欲閱讀更豐富內容，請參閱科學人2015 年第 160 期 06 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