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頌歌

 台大醫學院畢業,乖乖去當醫生;台大電機系畢業,乖乖進科技公司工作;台大法律系畢業,乖乖去考國家考試。但社會組第一志願的台大財金、經濟等商學科系,學生似乎特別不安分。

 這些年聽到不少台大財金系所學生特立獨行的例子,有的跑到維也納學指揮,有的想方設法要到電視製作人王偉忠旗下當小弟。而台大經濟系一個年輕女孩,跑到法國學小丑,如今發展成擁有十餘名專業表演者的小丑劇團。同樣是台大經濟系出身的知名財經部落格主黃國華,最近出版的旅遊攝影書,也令人驚艷不已,見識到他的精采絕業。

 過去台大財金、經濟系是銀行的天之驕子,但金融業長年在台灣龍困淺灘、淪為發展遲滯的侏儒產業,再加上民營金控的家族色彩濃厚,被譏為想受到重用就得當「家臣‧家僕‧家奴‧家畜」,許多商學精英份子,傳統人生道路走不下去了。以他們的天資,跳到任何一個領域,正經八百也好,遊戲人生也罷,照樣都很容易出類拔萃。

 我們記者採訪到這樣一個故事:一位台大財金系、財金所出身的高材生,20多歲就在大金控做到中階幹部,但金融海嘯時目睹資深員工被集體裁員,他不願未來人生都活在恐懼當中,用了2個多月就考上國營事業榜首,即使薪水腰斬、降級為基層小職員,他依然甘之如飴。從小到大一路廝殺競爭上來,那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只求平凡就好。

 在校園演講時,我總是會跟同學們分享,將來有哪些遠大的機會。但有一個高中小女生的問題反而問倒了我:「臧總編,人生難道不能平凡就好嗎?」

 我很鼓勵多元人生價值觀,不見得只有進知名企業賺大錢才是最好;但是胸無大志只求平凡,難道也值得鼓勵嗎?
 
 從我女兒身上,我看到不同的答案。我女兒的資質中庸,不是一個聰明的小孩,也沒有太高的自我期許,但卻彷彿有源源不絕的快樂和愛心。如果她也立大志、把人生期望值調高,那無異是自尋苦惱,因為她的天賦達不到,這樣反而會奪走她的快樂。平凡,就是我女兒的最佳人生。

 跟某些後段班學生談生涯規劃時,我會直言要他們學會「認命」。這個社會總是需要工廠作業員,需要賣場小店員。但許多後段大學生,不肯認命從事這些底層職業,結果高不成低不就,徒然造成自己的痛苦。

 上帝給你幾分天賦,你就要承擔幾分責任、設定幾分的自我期許,這是我的信念。平凡有其卑微,也有其快樂。大才不必小用,但如果是凡人一族,就快樂做個認命的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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