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號那麼近

句號那麼近

句號那麼近
作者:盧建彰(Kurt Lu)   出版社:遠流出版   出版日期:2024-04-26 00:00:00

<內容簡介>

當生命的波瀾不斷襲來,你是否也……很想死?
上路吧!
詩人導演盧建彰直衝內心的島嶼旅行小說,邀你一起──
去沒去過的地方,做沒做過的事,
更不遺餘力的,認識這塊土地

一場公路旅行,一路劃開,一路結痂。
沒有誰能說,路上的指標,是不是都真的正確。
但願你能說:「我還滿享受這一趟路的旅程。」

人人都有捨不得放開手的時刻,是不是?--平路
旅程未完,作者猶在途中奔赴。--廖玉蕙

●埋在心底的兩場告別式,交織出一部關於想念的小說──
詩人導演盧建彰的第十九號作品,寫的是埋在心底的兩場告別式。2022年9月,台灣民主運動前輩林世煜「麥可」於他深愛的台灣百岳過世;同年12月,送走了陪伴16年的狗兒「果果」。他們總是對台灣充滿好奇,更喜愛深度旅行。如果,讓他們在小說裡展開旅途呢?他們會看見什麼?為了什麼而停?而書中的「我」,又會隨著他們的腳步去哪裡?

●從天而降突然的暴力 VS. 土裡長出的文化記憶──
隨著書中主角行經遺址,瞻仰神木,在旅社撫觸已少見的「棉被花」技藝,並且在大水中救人,走上災後重建的蹊徑,看似悠悠的公路之旅,其實路過的都是往昔記憶。全書奠基於真實事件與台灣地景,但添以途中聽聞的聲色光影。是歷史?或是奇談?讓人不禁恍惚:此刻看不見的,是否曾經存在?更深深思考:我們能以何種方式,將自然與文化保留下來?

●旅程中最讓人驚懼的,不是意外,而是牽掛──
書中除了奇想的公路之旅,更有一道隱形的線,牽起主角與失智三十餘年的母親。母親沒走,卻不可能與「我」分享旅行的種種。如果承認人生的終點是死亡,我們想繞路而行,或選擇最短的路徑?面對唯一一次、直通內心的冒險旅途,我們真的做好畫下句號的準備了嗎?
。.。
故事的開始,麥可與果果,已經在車上。麥可微微笑,果果搖尾巴。他們一個在2022年9月底遠行,一個則在12月離開。我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太想念他們而出發,但只要展開旅程,他們就會出現在我的身旁。

一趟有想像朋友與寵物相伴的島嶼旅行,會看見什麼?詩人導演盧建彰以小說包藏大議題,搖下車窗迎來蔓延整座山的相思樹。走進國小校舍,這裡有八十歲耆老唱著他們小學時的歌;二樓教室的白牆上,泥漿的痕跡是否代表底下已經滅頂?通往人生盡頭的路還能怎麼走,他不敢去想,只能睜大眼直視。伸手又放手,我們或許會更想好好把握此刻,與這裡。

從天而降突然的暴力,是天災,是意外;土裡長出的故事種子,要傳唱,要記憶。劃開可見與不可見的傷,這本看似奇想的公路小說,實是直通心底的悲傷冒險。循著書中的標誌,彷彿能夠指認出台灣先賢、在地生態、獨立書店、瀕危動物等曾經存在/發生的印記。而路途上的奇人異事,既是作者面對個人傷逝的癒合,也是對於台灣諸多遺憾事件的結痂書寫。

★名人推薦:

平路|作家
宋怡慧|作家、丹鳳高中圖書館主任
張嘉祥|作家、裝咖人樂團團長
曾文誠|棒球評論人
黃崇凱|小說家
楊斯棓|《要有一個人》作者、醫師
葉丙成|臺灣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教授
廖玉蕙|作家、語文教育學者
鄧惠文|作家、精神科醫師
羅文嘉|水牛出版社社長
深情推薦

作者文字生動,輪轉著畫面,彷彿在流利地運鏡。這本書是療癒系……或許讀者跟作者一樣,漸漸會走出傷逝的週期。面對最無能為力的那件事,終於有力氣說一聲再見,來生再見。──平路/作家

閱讀盧導的文字,像是瀏覽人生或快或慢的交疊畫面,關於陰暗幽微的,關於幸福有光的……是不是慢慢地接近句點,你亦接近如光的所在?──宋怡慧/作家、丹鳳高中圖書館主任

我也在《句號那麼近》中,窺見建彰和世煜前輩所處的星光時空片段,儘管那有可能是在虛構的時間線中延伸出來的平行時空……我是這麼理解的。──張嘉祥/作家、裝咖人樂團團長

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嗎?Kurt也許想藉由他的書寫來跟我們說:未必。或者我們可以說,這是本生命重啟的書。我真的這樣看……因為,我也愛麥可!──曾文誠/棒球評論人

在一場極哀傷的不捨告別,互聞其聲。友誼於是蔓生。這是真實,還是小說呢?……《句號那麼近》儼然是一場療傷之旅。──楊斯棓/《要有一個人》作者、醫師

一場Kurt自導自演的公路電影,與他一起跑遍台灣……雖然很異想天開,卻又如此扣人心弦。──葉丙成/臺灣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教授

盧建彰以近乎人子的虔敬,學習麥可的君子模樣……他用生活態度的臨摹,訴盡對那人、那狗和那山的相思,還有,對母親的牽腸掛肚。──廖玉蕙/作家、語文教育學者

<作者簡介>

盧建彰 Kurt Lu
全家和鄭成功上岸後賜住安平古堡王城西,流放到台北做廣告24年,幸運到曾是The Gunn Report廣告創意積分台灣第一名。寫了19本書,寫過3首歌,和鋼筆是舞伴,每天游自由式1公里或跑5公里。相信創意就是生活的各種面向,覺得故事比權勢強悍,認為如果抓到一個信念就要有抓到一個信念的樣子,不然就別怕北七過日子。

FB粉絲專頁|盧建彰Kurt
導演作品連結|http://www.youtube.com/user/kurtjjlu

★內文試閱:

•推薦序

推薦文 這本書是療癒系
平路/作家
1 麥可
寫序有點難,試試寫篇讀書筆記。甚至不知道我是否適合做這本書的讀者,距離太近,失去了客觀角度,每個字都讓我讀得心痛。有些篇章,彷彿站在場景內,麥可的聲音在那裡。
麥可走了,對朋友們都是莫大的撞擊。記起麥可,心裡有悶而沉的滾鼓聲。我親耳聽過,那艘船試著靠近冰川,冰山一角突然在眼前崩裂。
想像中,麥可在山頂倒下來的聲音就是那樣。
對於我這個讀者,這是一本悼亡的書。
麥可走了,朋友們不停地想念他。因為麥可的人格特質?
作者說:「麥可尊敬專業,而且佩服為別人挺身而出的人。」真的,再也沒有像麥可這麼無私的心靈,沒有人像麥可那樣堅定不移。
「人總是需要相信一些什麼」,這是誰的話?存在主義的法則之一,而我們相信麥可。
我猜,作者盧導跟我一樣,大多數時候,或許是一株思想的蘆葦。旁邊站著麥可,以至於我們不會搖擺。
有段時間,麥可非常忙碌,創立的社運組織叫「公民組合」,因為麥可,我竟也跟著去南北宣講。火車站旁有間小小的辦公室,對台灣未來充滿理想性,太陽花前的許多運動綱領在那裡商定。
不久之後,麥可創立一個黨,接著,只有黨內初生的民主才叫作民主。黨很快老去,傳出路線分裂。再不久,麥可毅然退出。
書中用回溯筆法,清清淺淺提起那一段。
朋友眼裡,不再管政治的事,麥可就實踐他的完美日常。練核心肌群,透早就騎腳踏車買菜,回家幫妻子做一壺冰滴咖啡。慧玲與麥可兩人好客,時常在備菜。慧玲擺桌布,麥可給來家裡吃飯的朋友端茶倒酒。

2 果果
書裡繞著一隻狗,果果。
主人翁想念她,記得手掌擱在果果鼻頭上摩娑的溫度。
離別還是來了。獸醫拿著剃刀,主人翁能夠決定的事情僅限於,是否為自己留下果果背上一撮白毛。
書中有一段提到茶葉蛋,主人翁擬想果果的心情,狗會不會因為沒有機會吃而失望。作者寫:「以果果的靈敏嗅覺,聞到的味道應該是我的上百倍。那她感受到的飢餓,還有隨之而來的失望,會不會也是我的百倍呢?」
又有一段,主人翁在游泳池救果果,急著救援貌似怕水的狗。文字傳達出緊張情緒,讀得我心臟猛跳。
作者常用意識流手法,游泳池連上的是玩SUP那一段。我內心小劇場也無縫接軌,二○二二年夏末,我第一次爬上立槳,正是跟盧導一起,在宜蘭幫麥可慶生。一夥人泡在民宿的游泳池裡,那時麥可好好的。那天晚上,還一起去到阿利的家。
沒兩個月,麥可走了。從此,朋友們相對默默,心情都不太好。
我把這篇新書序寫的像私訊,或者因為作者的文字牽情,也因為這些文字碰觸到的,正是我自己動心的感情。我內省,總覺得虧欠,有時候想,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曾經陪伴我的幾隻狗。狗狗曾對主人如此痴心、如此情深,而最後,主人拋下它,狠心又往前走了。
總是人類辜負了狗。只有狗這種高貴的物種,對於早應該絕情的人類,依然保有真情。
還可以彌補嗎?如果有天堂,我心裡的景象,正是曾經陪伴過我的狗向著我直直跑來。

3 母親
幾度想蓋上書稿逃走,不忍心看啊,尤其是這本書裡寫到母親。
書中的母親失智了,住在機構裡。以下是書裡的幾個段落:
那麼,母親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笑的呢?我想不起來,是這五年嗎?是這開始不說話的五年嗎?
為什麼我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
我算什麼孩子?
「你那邊天氣怎麼樣?」我找到一個話題,但說出口的同時,就後悔了。在機構裡,天氣如何,根本毫無意義,因為媽媽不會出去。
我又想到食物,要聊最近吃到什麼好吃的嗎?可是,媽媽的鼻子上裝著鼻胃管,她只有被灌進不同牛奶,沒有經過嘴巴,所以舌頭無法嘗到任何味道。
何況,這不也是我再一次地逃開?逃得遠遠的,假裝不要看到,就不會痛苦。逃得遠遠的然後再視訊,不也是一種荒謬?一種假道學?一種自以為的安全距離?
摸著書稿,我回想,對子女,哪裡有自以為的安全距離?
曾經,想著病弱的自己父母,有段時間,我連上去他們住的公寓都感覺腿軟。等待自己女兒放學,牽纜一樣,牢牢牽住女兒的手一起上去。
內咎?罪惡感?不敢去處理,埋伏著日後無盡的悔恨!這本書提到「沒有人活著離開」,吉姆.莫里森的歌詞。我讀著瞬間走神,想著吉姆.莫里森極端俊美的那張臉,當年在「門戶合唱團」唱片封套上,黑膠年代,或者是我本身……行差踏錯的分歧點。

4 猴子
或者因為在書裡讀到:「猴子有家族,我也有,但沒有人理我。」我一向無俚頭,竟然想到心理學著名的恆河猴實驗。
心理學家哈洛設計,兩柱鐵絲網,它們是假母猴媽媽。一隻胸前掛奶瓶,一隻裹絨布。
小猴被放進實驗場域,直直面對假母猴,出乎眾人意料,小猴並不喜歡掛奶瓶的鐵絲網媽媽,短暫的喝奶時間之外,小猴都依偎著絨布媽媽。
只是披著絨布的鐵絲網,小猴卻緊緊貼住,在上面磨蹭。
接下去,在心理學家設計中,另一組實驗開始。絨布媽媽身上裝了機關,會突然對幼猴噴出強勁氣流,射出冰冷水柱,甚至會伸出鐵釘暗器。哈洛要看習慣依偎絨布媽媽的小猴怎麼反應,實驗結果是,水柱稍停,小猴仍然撲向絨布媽媽。
哈洛的論文名稱叫作「愛的本質」(The Nature of Love),以科學為名,其中包括了殘忍的操作。
小猴撲向一點點可以依偎的什麼,儘管只是包裹絨布的鐵絲網。
我們都是希冀溫暖的小猴,被一腳踢進殘忍的現實世界。
對於我這讀者,這本書圍繞著一個主題:明知這個世界很冰冷,迎來的常是水柱尖刺,但我們多麼痴心,不捨得放開手,依然撲向記憶中那份溫暖。
譬如我自己,父親手心的熱度、他躺在乾冰上似乎還沒有涼透的肉身,就是我此生的眷戀。
痴痴想著,如同小猴執著於絨布帶來的少許柔軟,甘願棲身,縱使裹住的是一團鐵絲。
懸著,連繫著,那份剪不斷的思憶,像不像《沙丘》星球上,弗瑞曼人維持生命的珍貴水滴?直到自己也死去,水分才被完全榨乾,還諸天地。
被丟在這個荒謬的世界上,這本書敘述的是痴念。我們都有過痴念,那隻不想放開卻又不得不放開的,懸空的手。
作者文字生動,輪轉著畫面,彷彿在流利地運鏡。這本書是療癒系,療癒作者自己,順帶療癒讀者。人人都有捨不得放開手的時刻,是不是?
作者意到筆隨,揮灑中充滿想像,整卷書帶著幻夢的色彩:「我把眼淚哭乾,他就出現了。」如果這樣,多麼好。
「我最有力的,就是無能為力啦!」這是作者的結語。
闔起書,不知不覺,或許讀者跟作者一樣,漸漸會走出傷逝的週期。面對最無能為力的那件事,終於有力氣說一聲再見,來生再見。

推薦文 句號是如光的存在
宋怡慧/作家、丹鳳高中圖書館主任
《句號那麼近》是送給正在深深想念的人,也像是跟著作家去尋找「活著」的人生奧義。從可可椰子啟程,終於台灣極西點,國聖燈塔,我們此生要握在手上、刻在心版的會是哪些難忘的吉光片羽呢?
小說通常是最貼近人生的勾勒與描繪,看似真實又虛幻的場景,覺得驚悚又溫暖縈懷的畫面,作者好像在輕叩著我的心門:這一生,我們到底錯過了什麼?失去又讓我們獲得什麼?我們也為畫上句點的時刻做好準備了嗎?
閱讀盧導的文字,像是瀏覽人生或快或慢的交疊畫面,關於陰暗幽微的,關於幸福有光的。人生像是挖掘祕密的歷程,每得到一個真相,你就更靠近自己的內心深處,愈理解繁花盛開不是為了自己,有時候是為了等待伊人回眸的瞬間,你們共賞眼前的繽紛與燦爛。而每次的花落,也像是在練習維繫一段段安適的關係,無論走近或走遠,相聚或離開,都是為了更真實地在付出中看清:再微不足道的人生,都有個不能卸下的責任,對於家人、朋友,甚至是這個社會、世界。
是不是慢慢地接近句點,你亦接近如光的所在?我想答案儼然已現。

推薦文 北二段返程,深夜攀爬銀白色的巨石和星光
張嘉祥/作家、裝咖人樂團團長
在生活中我常有未能明白、理解、發現的時刻,就好像是劇本理論中,角色不會知道自己身處在一部喜劇還是恐怖片中一樣,我常常是反過來認識這個世界的。
在我身處的時間裡,接觸到林世煜前輩是因為專輯的發行,實體通路的老闆傳訊息向我轉達林世煜前輩和胡慧玲前輩對於作品的喜愛,但真正更理解兩位前輩,反而是在研究所的課堂上讀到陳雷的二二八小說《百家春》(一九八八),在版權頁看見:

發行人:林世煜
編輯:胡慧玲、卓榮德
發行所:自由時代出版社

我突然想起,自己前幾年從北二段的高山深夜回程的片段。我們經過一整座銀白色的巨石,一路向上翻越,中間有個巨石平台,山中無燈無火,照明都只靠著頭燈微弱的光,但在那一片巨石平台,頭燈的光若有似無,索性就把頭燈關掉,整座巨石平台和天空的銀河星光互相輝映,不知道是星光把巨石染成銀白色,或底下的銀白巨石在遠方的星空看來就是一粒星光,而我們行走在山間的人,就被夾在兩座星光之間。
但那是滯後的,聽說我們看見的星光都是滯後的,並不是和我們處在同一個時間。這個時間的我,就是這樣看見和理解世煜前輩和慧玲前輩吧。
我也在《句號那麼近》中,窺見建彰和世煜前輩所處的星光時空片段,儘管那有可能是在虛構的時間線中延伸出來的平行時空。
我是這麼理解的。

推薦文 懷念麥可
曾文誠/棒球評論人
「人生沒有成功之路,只有必經之路。」
Kurt在書中這麼寫著。
所謂的成功,的確沒有相同而固定的路線,甚至如何定義成功,都見仁見智。唯有一條路是每個人早晚都要踏上的,是生命結束吧?我猜,這是Kurt想傳達的。
但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嗎?Kurt也許想藉由他的書寫來跟我們說:未必。或者我們可以說,這是本生命重啟的書。我真的這樣看,也很期待書裡的內容能複製貼上在我身邊,因為,我也愛麥可!
Kurt一生做了不少很棒的事,其中之一或許是將我介紹給麥可認識。之後,和麥可相處只短短數年,但能感受到Kurt在書中說的:

他非常正直,幾乎不與他不認同的人打交道。別說同桌共飲,要講上一句話、見個面都可能會斷然拒絕。
但遇到他喜愛的人,又完全奉獻……

是的,麥可這位大哥真的就是這樣!Kurt沒有提到的是,麥可從不在他人背後道是非,即便他最討厭、痛恨的人。這真的很難,我想學!
也許吧!因為和麥可相處過,深覺能認識這麼棒的人,實在太幸運了,但又遺憾他那條人生必經之路,未免來得太早、太快了吧!更何況,麥可生命最後一秒,我就在他身邊,更顯感嘆。
原以為麥可就這樣永遠離開我們,但Kurt卻讓他回來了(還有Kurt最愛的果果),看見書裡的主人翁和麥可一起到處旅行、對話,我彷彿也身處其中,就像過去那些年,我們一起上山下海的日子,真美好。
我們大家都愛的麥可回來了!謝謝你,Kurt!

推薦文 故事,那麼近
楊斯棓/《人生路引》作者、醫師
在一個傳說中的自由宮邸,互聞其名。
在一場極哀傷的不捨告別,互聞其聲。
友誼於是蔓生。
這是真實,還是小說呢?
我觀察他的生活,《句號那麼近》儼然是一場療傷之旅。
他觀察我的人生,我的考證文是他的最愛。
我去聽他演講。二○二三年一月十七號,信義學堂講堂,講題是:把好事說成好故事!我遞給他一個過鹹水的漢堡,他給了我一則獨家報導,我才知道,漢堡應該怎麼拿捏火侯、怎麼烤。
他來幫我站台。二○二四年二月十八號,衛武營演講廳,《要有一個人》巡迴最終場讀友會。有他在場,好酒不只在甕底。我邀請他上台八分鐘,他至情至性,無疑是「進入心流狀態的八分鐘」。
隔天,他粉專發文:

今天運動時想到
Coldplay三小時的演唱會
票價一萬元很合理,
楊斯棓醫師的講座也是。
密度好高,
可能是我聽過節奏最快的講座
若以價值而言,
一千元根本是破盤價,
相信每位聽眾都會認同。
我一邊喘氣
一邊點頭
覺得自己說得對。

我心想:「你這傢伙,是在寫小說嗎?票價一萬元很合理?」
他果然隨時都在寫小說。
他的小說,還真的又寫好了。

推薦文 與旅嗑同遊
葉丙成/臺灣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教授
每次看到Kurt的臉書,都是他出遊的紀錄。我常在想,如果能跟Kurt一起出去旅行,那該會多有意思!
一是Kurt似乎有著能探知有趣人事物的超強天線,我常因Kurt而認識許多厲害的人。如果跟他旅行的話,應該就能看到台灣很多特別的人事物吧。
二是Kurt很「ㄎㄧㄤ」,常會有出人意料的創意遐想和三八話。我能想像,如果有這樣的一趟旅行,應該會常常在車上笑到肚子痛吧?真令人嚮往!
但我一直沒機會跟Kurt一起旅行,直到終於放了四天連假。Kurt帶我去看「十葉門」(容我賣個關子),帶我去看股窗蟹,帶我去各地的獨立書店。那每一家書店,光是聽他的敘述就覺得好美。書店裡的人都很有故事,而且還有好喝的咖啡,讓人想動身一探究竟!
羨慕嗎?告訴你一個祕密,你也可以跟Kurt一起旅行。我其實並沒有真的跟Kurt去旅行,我是透過這本《句號那麼近》跟他一起旅行。閱讀這本書就像在看一場Kurt自導自演的公路電影,與他一起跑遍台灣。而且你知道的,像Kurt這麼「ㄎㄧㄤ」的人,這趟旅行必定會有許多匪夷所思、異想天開的情節。雖然很異想天開,卻又如此扣人心弦。
這趟旅行還有Kurt已逝的乾爹,與愛狗果果同行,也是趟療傷之旅。在這趟旅程,你可以看到Kurt對好友、親人的愛,讓人動容,同時也讓人思考,自己該如何好好面對生死?活著卻對這世界無知無感,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還活著的人,餘下的生命要如何自處?
如果你也想跟我一樣,與Kurt來一場很深刻、很「ㄎㄧㄤ」的台灣采風之旅,同時跟他一起思考生命的意義。很便宜的,旅費只要四百多塊,你就可以有這樣一趟精彩的旅程。
欸,你怎麼還不趕快出發!

推薦文 那人、那狗與那趟島嶼的旅行
廖玉蕙/作家、語文教育學者
這是一本極其深情的公路小說。
一趟走向台灣各角落的旅程,看似踽踽獨行,其實是帶著對已故朋友的崇仰與對逝去愛犬的思念偕行。文中反覆自我辯詰人生議題:人生是否可以折返?我是否太容易放棄?常常被滿足的我們,要得到滿足感會不會愈來愈難?……他問老友,問自己,也問天地。
盧建彰以近乎人子的虔敬,學習麥可的君子模樣:招牌聆聽、溫暖微笑與安靜離開。凡事反思麥可的可能反應,反芻和狗兒果果分享的溫馨。
他驅車前進,深入偏鄉,偶或停駐災後重建的小林村,聽地方耆老高唱老歌,踏查生活裡的文化;不時走進獨立書店、文物館,購買好書且觀察歷史遺跡,藉此汲取先人的智慧來澆灌豐饒的人生;他帶著赤子之心,看山、看水,看人情。重要的,還多識鳥獸草木之名。
他履踐先賢「興、觀、群、怨」的學詩意圖──激發熱情,多方觀察,圓滿人際,抒發情緒。他甚至從風災的修復中領悟:生死彷彿只隔了一條河,前世和今生,彼此相望;而文章裡居中串聯的,儼然是失智多年的老母親。他用生活態度的臨摹,訴盡對那人、那狗和那山的相思,還有,對母親的牽腸掛肚。
旅程未完,作者猶在途中奔赴。

•摘文

3 相思樹

昨晚兩點醒來,迷糊間想著耳朵裡的到底是什麼聲音,是時間的聲音嗎?那彷彿沙漏裡的沙子流瀉,再透過擴大機來到我耳邊的。究竟是什麼?好想把它轉小聲,但沒辦法,我找不到按鈕。
那是海浪聲呀。
當更深沉的黑降臨時,浪會變大聲,愈深愈大聲。
此刻,迥異於深夜,海浪聲不再是主旋律,退回為背景聲,輕輕柔柔。我從包包裡拿出跑步短褲,彎腰穿上襪子,果果早就興奮地在房間裡來回奔跑,她意識到我要出去跑步了。
小庭院裡,有股清晨特有的氣味,你一定知道,有點清涼,有點乾淨,簡直像是為早起的人準備的美好,總之,就是晚一些就會消失的氣味。
我低下身子,仔細拉了左腳的後側大腿肌肉,接著換邊。果果已經等不及了,在小小的庭院裡,不斷繞圈。我總覺得,她好像有回春的感覺,彷彿回到兩歲的時候,那麼興奮開心,身體強健。
「果果,等一下啦。」我請她退後,才把小庭院的小鐵門打開,走出去。海浪聲大了一點,頭上的棕櫚樹,腳下平整的草地,讓人感到清新。
我轉轉脖子,點開手機裡的跑步App,「三二一,開始!」有點太興奮的女聲傳出。我對腿邊的果果說:「開始囉!」
昨天翻的書叫《我在跑步》,是說一個人到處亂跑的心情。我覺得不賴,可以試試。
但該怎麼跑呢?我其實沒有想法,先順著海灘邊的水泥小徑跑,來回一段差不多一百公尺,實在不過癮。跳下水泥堤防,跑在鵝卵石堆上,腳掌不斷翻來轉去,很不習慣,但有種奇妙的新鮮感。而海浪聲很貼心的,打開更大的音量了,好舒服。
海平面上,風把海浪帶成一道道白線。遠處的沙灘上方,輕輕淡淡的,好像有人提著一片巨大的布幕,正要罩上灘頭。我想去看看,愈跑愈近,發現那是另一個海灣,一道用鉛筆隨手畫出的柔和曲線,也像是大波浪捲髮,躺在海與陸的交會。
若要過去,大概得先跑上外面的柏油路。
我左右張望,看到一條貌似廢棄的小徑。沿著小徑跑,經過無人使用的一排小屋,殘破的招牌,似乎以前是餐廳。透過骯髒的玻璃,可以看到裡面寫著美味的廣告字眼仍舊留著,在垃圾雜物之間,簡直就是我殘敗的人生翻版,一點也不美味。
出了小徑,迎面就是大馬路。早上的貨車奔馳著,可能因為車少,車速就快了。這樣跑步有點危險。
我看馬路的對面是座山,太陽正從山頂照下,光如同一塊黃色的布,掛在山坡上。
還是去跑對面呢?至少可以看到來車,雖然離藍色的海就遠了,但至少還有綠色的山和自己的命。
我跑向最近的紅綠燈,呆立著,等那燈號變換。雖然一台車也沒有,但你就該等,與多數時候一樣,等候,常常是人做最多的事,但不等,什麼事都不能做。
總算到了馬路的另一邊,我開心地跑,對著腿邊的果果說:「真的開始了喔!」
結果跑了兩步,看到左邊草叢間,隱隱約約透出一些水泥色,是墳墓,愈來愈多,可能是當地人的墓地吧。
我心裡覺得怪怪的嗎?還好,我比較擔心果果會害怕,但一邊喘著一邊想,果果已經過世了啊,應該不會怕吧,更何況,我們只要尊重對方,不會打擾的,沒問題的。
果果在我腿邊,很開心的樣子。我拜託她靠路邊,避免被車碰到。雖然我也不知道她被車碰到會是如何,但我不想冒險,我太喜歡她了。
過了那片墓地,我繼續沿著省道旁跑,兩旁的山坡上有許多樹,是相思樹。有種說法,相思樹是恆春半島原產,在日本時代大量造林,現在台灣海拔一千公尺以下都見得到,變成低海拔的主要景觀植物,以前作為家庭用的木炭,有重要的經濟價值。所以,眼前的相思樹,是台灣其他相思樹的發源嗎?各位阿公阿媽好,我在心裡向它們問好。
相思樹的名字好美,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曾經在美術館裡看過相思樹呢?那到底是怎樣的情境?我的記憶力模糊,不是一、兩天的事,最近變得更嚴重,可能太多想忘掉的事了。
突然,麥可跑在我前面。本來沒有的啊,是我伸手擦臉上的汗,略微閉上眼睛的時候嗎?睜開眼時,汗水讓視線有點模糊,加上慷慨的陽光,麥可就出現在十公尺前。黃色的運動上衣,藍色的運動短褲,白色的頭髮,渾圓有智慧的頭。
我用力跑向前去,喘了一點,但可以接受。我從他身後喊,「麥可。」
他往左後方回頭看我,緊閉著嘴唇,但弧度朝上,嘴上修剪整齊的白色鬍子也跟著改變弧度。無框眼鏡下的眼睛充滿笑意,是我喜愛的麥可。
再往前兩步,就與麥可肩並肩地跑起來了,兩個人的步伐一致,連呼吸也調整到一樣的頻率,呼呼吸,呼呼吸,是種奇妙的和諧。
果果在我的左腳旁,矯健的姿態,張大嘴,伸長舌頭,快速地用她的短腿交換著前進。實在太愉快了,左邊是綠色的山,右邊是藍色的海和天,金色的陽光從中間抹上一大片。
看著麥可,我突然想起來了,相思樹是在北美館看到的。
白色的空間裡,擺放在地上,一落相思樹幹。
那是一個以礦工為主題的畫展,我和麥可去看過。
那位前輩畫家,一輩子都在礦坑工作,於是他的畫多以身旁的礦工們為素材,裸露的上身,強健的肌肉線條,頭上戴著頭燈,全身只穿內褲,正舉著十字鎬,或使勁地把煤炭堆入台車裡,也有礦工群聚在洗澡的畫作。
據說,礦坑裡非常熱,也缺少水,所以這位畫家有時便用汗水來調墨,每幅畫作裡可能都有他的汗水。真正字面上的意思,揮灑汗水完成的鉅作。
那位畫家算是陳澄波的後輩,一樣到日本習畫,但家境不佳,是由地方上的仕紳支持贊助。學成回國後,畫畫無法立刻成為謀生工具,因家境需要,就也進到這仕紳的礦坑工作。雖然做的是文書相關,但身旁全是以勞力拚搏的礦工們,他也愛上了這股生命力,以肉體和大自然對抗的生命之美。
相思樹的材質較堅硬耐磨,當時大量地用在礦坑中,作為支撐坑道的主要用料。我們看礦坑裡頭一根根木頭架起,用的就是相思木。
記得那畫展的說明文字還提到,當時的礦坑簡陋無比,沒有安全保障,災難頻傳,往往一次坑道崩塌,就死上幾十人,許多家庭瞬間家破人亡。
我想像,在幾十公尺下的漆黑礦坑,充滿了危險,唯一擋在死亡和人之間的,就是相思樹。倘若相思樹擋不住的話,便是天人永隔,只能相思。
想到這,我看向麥可,他似乎也意識到我的目光,對我微微笑。
畫展現場擺放了好幾截相思樹幹,其中一支特別粗大,面向一道巨大的白牆。牆上黑色如煤炭的墨字,是一首由畫家寫的詩。
記得還有一件事,非常奇妙,當下覺得荒謬,但此刻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怎麼會這樣?
我看向麥可,汗水浸溼了他白色的頭髮。白色的相反是黑色,黑色是煤炭,是畫作。
我想起來了,對了,怎麼會忘記呢?那和麥可也有點遙遠的關係呀。
我向麥可開口:「麥可,你記得我們去北美館嗎?」
「記得啊,你想起來了?」他似乎也知道我心裡想的,臉上的微笑,慈祥裡有深意。
「你記得那個畫家,有畫我們老家安平的漁港?」
「有啊,是你先看到,叫我過去看。我後來站在那邊看很久。」
麥可和我都是安平出身,安平的漁港是畫家某次旅行時的繪畫素材。那幅畫,其實就是把我小時候慣常看到的景象給描繪出來。我看到的時候很興奮,好像自己的家鄉名字被超級搖滾樂團提到一樣,一種奇怪的與有榮焉。
「那你記得他上民生報頭版?」我問。
「當然,看,那真的是超級荒謬!」
「對啊,我每次想到上面的報導,我就想笑。」
「嘿啊,畫家當初看到自己的前輩陳澄波死得那麼慘,才終身躲在礦坑創作,卻因為美展得首獎,蔣經國來看展,還當面嘉勉,看,我不知道這些獨裁者在想什麼。」
麥可繼續說。
「看,那些獨裁者一定知道,知道畫家的背景,知道他去日本學畫,知道他的賢拜是陳澄波,知道他害怕威權,可是,硬要,硬上,要這個害羞古意的台灣人來面聖,只差沒叫他在畫展現場磕頭,看!」
麥可說得激動,最後一個「看」字,和著一個圓形的小白點飛出。是唾沫吧,是不小心的。麥可是個紳士,從不隨地吐痰。
「仔細想想,滿變態的。」
「看,你看,搞得畫家後來還要寫一封信,謝謝皇上,誠惶誠恐的,看。」以「看」開始,以「看」結尾,表示這事對麥可而言,真的很巨大。
「其實我不太懂,都已經政權無虞了,到底這樣欺壓一個藝術家有什麼意思?」
「那種心態很變態,權力者不時會有這種顯明的時刻,除了政治上的宣告,凸顯自己附庸風雅外,最要緊的是背後那種『因為我可以,所以我就要』的權力展現,那是人類最卑劣的惡行之一。」
「那你當時被起訴上法庭,面對這種威權體制,你不會怕嗎?」我好奇地問。
「會怕的,一定會怕的。我們是小個體,對方是大機器,你會被輾碎,你當然會恐懼。我站在那個法庭被告席,都覺得身體自己抖起來,無法控制。」
「那怎麼辦?」
「我跟你說,不怎麼辦,就站著,等它過去,等害怕過去。」
儘管談論著恐懼的經驗,麥可臉上卻是一種堅毅。
「害怕會過去,歷史會留下來。我真的很佩服你們那時候,那麼害怕卻還是去做。」我勉強說出。
「那也沒什麼,你遇到,你也會。」
麥可臉上一片平靜,海在他身後,白色浪花朵朵揚起。
一樣的話,我之前聽過,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來自我的記憶,還是麥可真的在這個奇幻的時間點說了,但那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如果我只是想要有他作陪,而他也真的陪伴著我在路上前行了,那不就好了?我到底還奢求什麼?
畫展牆上的文字寫著,那位畫家在被當權者眷顧後,可能深感不安,沒幾年便想方設法移民出國,去到太平洋的彼岸,住在洛杉磯。
但他太想念他成長的台灣了,於是每日傍晚都走到海邊,往西邊凝望,凝視著夕陽,凝視著大海,凝視著他回不去的故鄉。
當時有媒體到他的居所做採訪,為他拍了張照片。我記得,在畫展最後的角落,白色的牆上擺著那幅照片,美麗的夕陽正要落入海中。畫家背對鏡頭,碧藍的海,鮮橘太陽,透著巨大落寞的背影。
黃昏的故鄉。
完完全全就是那首歌。
眼前,相思樹蔓了整座山,綠意如此確實。我拚命喘著,海浪聲間只有我粗濁的呼吸聲,彷彿我的世界,除了呼吸,一點問題也沒有。
我只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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