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的由來（外一篇）／劉光軍

劉光軍

村裏有個叫李玉清的人，卻很少有人知道。要是一提起“小貓”不知道的還真是不多。“小貓”是他的外號，可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卻擁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外號呢？這就需要從他年輕的時候做過的一件事情說起了。

在他大概二十歲左右的時候，他在村裏當“民兵”。村裏所謂的“民兵”實際上就是村裏“看青”的人。“看青”的人是幹什麼的呀？就是為生產隊看莊稼。除了白天巡邏外，夜晚還要加班。一方面有利於維護村裏的治安，另一方面還可以保護集體的財產不受侵害。本來村裏一直都是平安無事，村民們也一直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寧生活。可不知從那一年開始，這種平靜的生活被一樁“盜竊案”給打破了。誰知人們更沒有想到的是這竟是噩夢的開始。以後每年一到冬天就會冷不丁的發生一兩次。

第一次是一樁生產隊倉庫被盜案。被盜的那天晚上還下著雪，俗話說:“偷風不偷雨”。下雪就更是偷盜的大忌了，可事情偏偏還是發生了。那時候生產隊的倉庫一般都是設在“頭棚的”的大院裏。“頭棚的”就是生產隊餵養大牲口的地方，一般院子都比較大，方便存放喂牲口的飼料。有幾間磚坯房就是牲口棚，在牲口棚的一頭還留有一大間飼養員住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會有好幾間品質較高的青磚房作為生產隊存放農具和糧食的倉庫。倉庫的門一般都會做一下防盜處理。例如，一般的門板都很容易從外面用手摘掉，經過處理的門板用粗鐵絲和門框拴在了一起，一般是很難再從外面將門摘掉的。

被盜的那天早上，由於下雪，負責喂牲口的老頭比平時晚起了那麼一會兒，就在他喂完牲口準備回家吃飯的時候，他還隨手拿了一把掃帚，一邊掃雪，一邊

向大門口走。當他走到了那幾間倉庫的門口時，無意中朝倉庫門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差點兒沒有驚掉他的下巴。只見那兩扇木頭門歪在了一邊，早已經不在原處了。他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心裏想：一定是倉庫被人盜竊了。想到這裏，他慌忙扔掉了手裏的掃帚，也顧不得腳下路滑泥濘，急急忙忙的到大隊幹部家裏報案去了。

大約一兩個小時後公安來了，那時候不比現在司空見慣，倉庫失盜本就夠轟動了，再加上平時都不常見的公安的來到，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就在這看熱鬧的人群中，“小貓”也跟著大家一起來了。他擠在人群裏，就想看看公安是怎麼破案的。只見有兩個公安走了過來，揮著手吆喝著讓村裏的幹部將看熱鬧的人都趕出大門口，只留下幾個村幹部還有就是幾個“民兵”幫忙維持秩序。“小貓”有幸被留下了。他看見有一個公安手裏拿著一架照相機在一個幹部模樣的人的指揮下一邊彎著腰仔細的觀察尋找案犯留在雪地上痕跡，一邊照相取證，庫裏庫外，院裏院外，甚至連大街上也沒有放過，來來回回勘察了好幾遍。然後幾個人湊在一塊兒商量了一會兒，就和大隊幹部一起往大隊部走了。村民們看到他們走了，也都一哄而散了。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一年都過去了。人們也沒有聽到破案的資訊，“小貓”更是感到很失望。

就在大家對這件事情幾乎忘記了的時候，又被村裏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再次驚到了。

那天晚上，村代銷點的王拴柱忙完家務已是晚上零時左右了。當他走進大隊部的大門時，好像看見一個人影一晃進了大院一角的廁所，他也沒多想，就徑直向代銷點的那幾間房屋走去，當他掏出鑰匙想打開房門時，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出了一身冷汗。兩扇房門還鎖在一起，其中的一扇已經脫離了門框，斜歪在一旁。他第一反應就是“代銷點被盜了”。他急忙走進店裏查看，現金一點也沒剩。由於當時已過半夜，他只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天亮。大跑著到村幹部家報案去了。

當村幹部領著公安趕到大隊部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和上次一樣，公安對代銷點的裏裏外外，前前後後做了詳細的勘察、記錄後，就都離開了。以後也就再沒有了消息。

“小貓”又經歷了一次這樣的事情，心裏原先對公安的那種期待已經蕩然無存了。他經過再三考慮，決定找村幹部要求自己試試破案。村幹部聽後，先是驚訝，心想連公安都束手無策的事情你能有辦法解決？接著再轉念一想，與其等公安破案還不如讓他試試，反正也沒有什麼妨礙。於是就對他說:“你試試也行，只是要在暗地裏施行，不要對外聲張，免得破不了案惹人笑話。”“嗯嗯”“小貓”一聽領導答應了，心裏別提有多興奮了。他從領導家出來，腦子裏就開始想從何處下手了。

晚上，他躺在炕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開始把村子裏的人進行分類排隊。他想，做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年輕人所為，老弱病殘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就把心思都用在了村裏的青壯年身上。一一過電影，從平日裏他們的一言一行中去尋找破綻。

就這樣過了兩天，第三天早上，村裏人看到又有幾個公安來到了村裏的大隊部，不一會村裏的幾個民兵也來了，和民兵一起來的還有村裏的一對夫妻，男的叫張三，女的姓王。他們一起走進了大隊部的辦公室。幾個小時過後，一輛警車鳴著警笛開進了大隊部的大院裏。幾個公安押著張三夫妻上了警車一溜煙的開走了。

警車走後，村裏炸開了鍋。人們議論紛紛，倆一堆兒仨一夥的打聽公安是怎麼破案的，張三夫婦是怎麼暴露的？這個說:“還是人家公安能耐大，這麼快就抓住了竊賊。”那個說:“大什麼大？上次的那個倉庫被盜案怎麼就破不了？”“怎麼就不大了？換上你試試？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這時候忽然有個人說:“你還別說，公安還真的沒有那麼大本事。”眾人一聽，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連忙向他請教。

這個人是村裏出了名的“包打聽”，村裏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他看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指向了他，心裏美滋滋的，就壓低聲音神秘地說:“我也是聽說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大家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我說一個人你們不會不知道吧？”“快說，是誰？”“李玉清”“他？”“他怎麼了？沒錯，破案的就是他。他不光是破了這次代銷點的案，就連上次倉庫失竊案也一塊兒破了。”“啊！”大夥兒聽了驚得是目瞪口呆，半天都沒有人說話。他見大家都還在看著他，就知道大家是想聽一聽李玉清是怎麼破的案，不等大家再問就接著說:“這個人平時不太愛說話，不顯山不漏水的，關鍵是他還有一個特別之處”

“是不是走路腳步很輕？”有個人搶猜道。

“沒錯。他平時就是走到你身後你都有可能發現不了他。這次破案也就是這一個特點成全了他。他只用了兩個晚上就搞定了。他從房上翻過去走到張三的窗根底下去偷聽他們夫妻二人的半夜私語，偏偏就聽到了他們二人在被窩裏正說起自己對偷盜的擔心，心裏害怕被公安抓住。不巧正被躲在窗外偷聽的李玉清聽了個清清楚楚。就這樣，破案了。你說這個人膽子該有多大，腳步該有多輕，簡直比貓還輕。”“嗯嗯”大家正聽得入神，忽然聽到說他的腳比貓還輕，都一致認同。

從此以後，慢慢地李玉清這個名字就沒人再叫了，每當說到他，都便稱呼他——“小貓”了。時間一久，原名都不知道了，但一說“小貓”卻人人知道。

◆故鄉的端午節
說到端午，就不能不說起屈原、艾蒿、粽子、龍舟和雄黃酒，說到雄黃酒就不能不想起《白蛇傳》中的白娘子。他足以證明雄黃酒是具有很強的辟邪功能的。就連有千年修為的白素貞都難以抵擋、現了原形，這完全可以證明它的威力之強大了。

我們家鄉這邊的舊俗也有過端午節一說。以前端午節沒有成為國家法定節假日的時候，這一天也是很平常的。沒有龍舟賽，也沒有其他的祭祀活動，唯一的與常日不同就是有粽子吃，還不是自己做的，大部分都是從集市上購買的。有的比較講究的還特意到野外采些野生的艾蒿回來，也不像南方那樣插在門上，而是

用來熬上一大鍋艾蒿水洗腿、洗腳。說是可以去除濕氣，避免腿疼發生。雄黃酒是沒有的，只是聽說過。直到現在它是什麼樣子我還是不知道。可能我們北方毒蟲極少，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蛇精狗怪的，所以才不被人們重視。但是有另外兩項活動卻不一定是別的地方所具有的。一個是在端午節這一天正好是本村的傳統廟會，以前每到這一天，村裏就會變成一個大市場，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喧鬧聲自晨至昏聲聞數裏。廟會上賣什麼東西的都有，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應俱全。因為這個日子正好和麥收重疊，所以就會看到有許多買鐮刀、草帽和草繩的。還有很受孩子們喜歡的賣“琉璃咯嘣”的。這個東西是用玻璃做成的，有點像是一個透明的微型的長頸花瓶，很薄，裏面裝著五顏六色的糖水，特別吸引孩子們的注意。花上一毛錢買上一種自己喜歡的顏色，喝完瓶子裏的糖水後，就可以用嘴噙住瓶嘴，不停地一呼一吸就可以看到瓶底的玻璃一突一凹的，同時還可以聽到那清脆的響聲。至今我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瓶底的玻璃不會碎掉。中午的時候，親戚們都會從集市上回到家裏，一邊品嘗著家裏準備好了的粽子，一邊交談著今年麥子可能的收成。一邊扇著芭蕉扇、蒲扇，一邊喝著小酒，吃著涼菜。直到日暮才罷。

另一個鄉俗卻有點古老，具體始於何時也無從考證了。在我們這裏叫做“追節”。宋朝應該就有此說。 吳自牧 《夢粱錄·嫁娶》：“自送定之後，全憑媒氏往來，朔望傳語，節序亦以冠花、彩段、合物、酒菓遺送，謂之追節。”《元典章·兵部一·軍官》：“不得私下科取歛物及齊歛追節、生辰、送路、洗塵、筵會、婚聘一切人情。”《醒世姻緣傳》第三三回：“因年節要與薛教授 家素姐追節，備了衣服花粉，果品腥肴，停停當當的只等 趙鶴松寫帖。”

從上面這些內容看，“追節”含有男女雙方在這個節日裏就要互相送一些禮物以示敬重對方。而在流傳千年後，在我們這裏已經是另外一種樣子了。就是凡是在年裏年外已經結婚典禮的新婚夫婦，都要在這一天再進行的一項活動。這一天，新媳婦的娘家人都需要準備一些東西，然後派幾個本家人送到男方家裏，而男方家就需要設宴招待。送的東西主要都是一些度夏的生活用品，如涼席、竹簾、涼枕、蚊帳、夏涼被、茶壺、茶碗和木床等等，還有就是棗陷的粽子。至於“追節”到底應該是那兩個字就不得而知了。口口相傳，時間久了，也許就只剩讀音了也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