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宏誠風聞奏事》重新認識中山先生的民權主義

現在考試院大門由內往外的橫梁上，刻有國父手跡的「選賢與能」四字，意思是主張候選人也須經考試院以考試定其候選資格，這就是國父的民權主義重要內涵，但卻從未有過實施的經驗。（圖/取自網路）

作者/桂宏誠

紀念國父逝世百周年，重新正確認識他的思想及規劃的憲政制度，才可能彰顯其對當代仍具有的重要意義。現今在台灣為了紀念孫中山，才偶有舉辦中山先生思想的研討會。而在類此紀念性質的研討會中，也常見強調中山學說具有當下的時代意義。只不過，以中山先生的民權主義而論，論者要不是論述符合歐美自由主義民主理論，就是認為中山先生不了解或誤解了西方的民主理論。

2024 年「唐獎」得主，也是中央研究院院士的許倬雲先生說：「國人似乎眼光只在學會西方長處，只是捨己從人，而忘了審察中西心態其實相當不同，未曾想到從中西不同之處自省其差異。若能再從他人之長處接合設計，當能另闢蹊徑，開拓新天地」(見風傳媒，https://www.storm.mg/article/5243137)。其實，國父孫中山先生在百年前建構的民權主義，就是「另闢蹊徑，開拓新天地」，但當時並未獲得留洋知識分子的普遍認同，且至今在台灣幾乎已成了「絕學」。

事實上，中山先生的民權主義第五講中說：「義和團之後中國人的自信力便完全失去，崇拜外國的心理便一天高過一天，……把中國的舊東西都不要，事事都是仿效外國，……總要拿外國人所講的民權到中國來實行，至於民權究竟是甚麼東西?也不去根本研究。……所以外國的民權辦法，不能做我們的標準，不足為我們的師導」。換言之，國父在規劃民權主義時，本就無意移植或效法西方的自由主義民主制度。

同樣地，國父在民權主義第四講也說，中國處在這個世界潮流之中，當然是應該提倡民權，……「我們國民黨提倡三民主義來改造中國，所主張的民權，是和歐美的民權不同。我們拿歐美已往的歷史來做材料，不是要學歐美，步他們的後塵」。簡單說，歐美自由主義民主是為「限制政府權力以保障人民權利」，而國父規劃的民權制度則是「強政府，但人民仍保有管控政府的最終權力」。

歐美的自由主義民主的election，是要選出多元利益的代表，以保護個人權益在決策過程得以表達。國父認為election是順應時代潮流必須引進的民權制度，但在中國須融入賢能政治的思想，如《孟子》中的「賢者在位，能者在職」，《禮記・禮運》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所以才將election譯為「選賢舉 (與是舉的古字) 能」的「選舉」。

國父在民權主義中強調的「真平等」，是指參與政治的機會平等，而天賦聰明才力愈大的人，就有為欲大多數人服務和造福的責任，若是全無聰明才力的人，就顧好自己即可。這樣的平等觀，也意味了賢能者負有更多積極為國為民貢獻的責任，從而與儒家思想涵養讀書人應「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及「學而優則仕」的修為相通。

現在考試院大門由內往外的橫梁上，刻有國父手跡的「選賢與能」四字，意思是主張候選人也須經考試院以考試定其候選資格，這就是國父的民權主義重要內涵，但卻從未有過實施的經驗。我們以為投票選出賢能者是西方的思想，卻不知道這是國父把投票的用意融入了中國儒家思想，也可謂把西方制度經創造性轉化引進中國，而具有了中國傳統思想的內涵。

中國大陸強調他們已建構了中國式民主，其實中山先生在百年以前，就已為中國式民主建構了理論基礎。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桂宏誠，公務人員高等三級考試及格，三進三出政府機關。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和中國文化大學中山學術研究所博士，校名都不怎麼政治正確。目前擔任生涯第一個工作機構民主文教基金會的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