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瑞奇:來自英倫的電影痞子

曾經,他患有嚴重的朗讀困難,15歲便退學;後來,他在英倫小巷放的處女炮(《兩根槍管》),響徹影壇,還順勢泡上美國歌壇的大姐大;如今,他不再「一招吃遍天下」,而是強勢地改編《福爾摩斯》。說他是「MTV式」速食電影的受惠者也好,說他是抄襲昆汀、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丹尼鮑伊(Danny Boyle)等人的後現代流派也罷,用他自己的話講,「自從我在1歲的時候看了喬治洛希爾(George Roy Hill)執導的《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我就他媽的知道自己是個玩電影的。」他就是,來自英倫的電影痞子——蓋瑞奇。


後現代的敘事風格

從《兩根槍管》到《偷拐搶騙》再到《搖滾黑幫》,以一個橫向的維度分析(時間),蓋瑞奇的「作者氣質」基本可以被定位為後現代的敘事風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顯性主題、兜兜轉轉的圓形敘事、各類偶然事件的結構性重疊、MTV式的動感剪輯、濃厚的英格蘭或愛爾蘭口音(髒話)等等。蓋瑞奇以其炫目的電影語言,編織了一個個大眾的、世俗的草根文化。「其實,我只是喜歡那種脫離了主流的次文化群而已,」蓋瑞奇坦言:「因為這實在太適合我的口味了,所以我才會全心地去拍攝他們。」
當然,維持這麼些錯綜複雜的敘事支線,少不了對於「麥高芬」的運用。於是,《兩根槍管》有兩銃價值25萬英鎊,卻險些被丟棄在橋墩上的古董槍(影片最後,定格畫面);《偷拐搶騙》則用一顆86克拉的「鴿子蛋」引出故事(影片開頭,畫外旁白);《搖滾黑幫》裡那幅「幸運的油畫」牽動整個故事的進行(影片當中,油畫易手)。這些「麥高芬」的運用,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掉包」可以概括。尤其是《偷拐搶騙》中的那場各路人馬的撞車戲:A撞B、B撞C、C撞A,三路人馬在互相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交錯到了一起。此時,觀眾的全知觀點與戲中人的主觀觀點,形成了強烈的戲劇張力。因果倒置、逐個交代、交叉蒙太奇,以此引證《兩根槍管》的「誰掉包了誰」與《搖滾黑幫》的「誰搶劫了誰」,不言而喻。如此這般,蓋瑞奇的多線敘事,比之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的《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1994)或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的《愛情像母狗》Amores perros(2000),更隨性更流暢。
關於蓋瑞奇電影的風格化,其實我們可以以〈滾石〉Rolling Stone雜誌的專職影評人Peter Travers對《兩根槍管》的評價,作為參考。他說道:「自編自導的蓋瑞奇,彷彿一顆來自倫敦的炸彈。濃重的口音、精粹的故事、飄蕩在高潮處的幽默與打鬥,渾然一體。」顯然,黑色幽默與動作渲染,宛如蓋瑞奇電影的潤滑油,龐大的敘事體統,因得這樣的潤滑油,開動起來馬力十足。試看:《偷拐搶騙》中三個黑人為試用假槍,招來車禍(詳見上文);他們繼續用這把假槍去搶劫鋼牙東尼,遭遇0.50口徑的「沙漠之鷹」(著名手槍)倉皇而逃;逃跑途中卻用這把假槍搶劫到了真的鑽石……以一把「槍」(道具)來作為整個戲劇段落的黑色幽默,在蓋瑞奇的電影裡俯拾皆是。這些小小的黑色幽默,我們依然可以在《福爾摩斯》的預告片中管窺一二:身材嬌小的福爾摩斯用小小鐵鎚對抗手持巨斧的彪形大漢,丟出木槌,調頭就跑。除此之外,蓋瑞奇還將他的黑色幽默串聯入劇情之中。譬如《搖滾黑幫》:油畫輾轉被二道販子偷走→又恰好被布奇的人買下;漂亮的女會計師效力於俄國富翁→她的同性戀律師男友則效力於英國黑幫老大;律師掌握著列尼的犯罪資料→他拿這些資料討好他新結識的同志戀人鮑勃;油畫最後落入One Two及軍師布奇之手……至於暴力,蓋瑞奇沒有昆汀的喧賓奪主,也沒有阿利安卓的平鋪直敘,更多的想像暴力(《搖滾黑幫》裡動用私刑)、動畫暴力(偷拐搶騙》裡被打飛在半空中的布萊德彼特)、唯美暴力(兩根槍管》裡的慢鏡頭機槍掃射畫面),在英倫搖滾的配樂之下,躍然銀幕。
提到英倫,除了最彰顯本色的搖滾之外,濕漉漉的小巷、高檔的櫥窗擺設、窄窄的房間,包括猶如倉庫一般的地下賭場都在蓋瑞奇的電影中顯露出濃厚的英式氣味。相比之下,那部落單的《浩劫妙冤家》(主場地:荒蕪的小島),顯得多麼格格不入。如此這般,暴力與黑色幽默彷彿蓋瑞奇電影的兩生花,開出了——「炫!」,而它的土壤只能是一片名為「倫敦」的土地。

●完整內容詳見12月號iLOOK電影雜誌

蓋瑞奇(中)與《福爾摩斯》二位主角在拍片現場


蓋瑞奇檔案
Guy Ritchie
出生地:Hatfield, Hertfordshire, England, UK
生日:1968年9月10日
星座:處女座
代表作品:1998年《兩根槍管》Lock, Stock and Two Smoking Barrels、2000年《偷拐搶騙》Snatch、2005年《玩命左輪》Revolver、2008年《搖滾黑幫》RocknRolla
獲獎紀錄:1998年 東京國際影展最佳導演獎(《兩根槍管》)
簡歷:1968年初秋,蓋瑞奇出生於英格蘭東南部的赫特福特郡的赫特菲爾德,為家中次子。由於嚴重的朗讀困難症,15歲時,蓋瑞奇被英國最專業的朗讀困難學校Stanbridge Earls School趕出校門。據說,後來他換了10餘所學校。1995年,27歲的蓋瑞奇在電影片場獲得了一個機器操作員的工作。很快,進步神速的蓋瑞奇便製作了一系列的商業廣告。於是蓋瑞奇轉而拿這些廣告片的收益正式地做起了他的電影。一部20分鐘的短片《大案子》The Hard Case和他的處女長篇《兩根槍管》(該片由著名搖滾歌手Sting的妻子Trudie Styler投資拍攝)相繼出爐。由於處女作的鋒芒畢露,一幫好萊塢明星漂洋過海來到倫敦,包括布萊德彼特(Brad Pitt)、丹尼斯法瑞納(Dennis Farina)、班尼西歐岱托羅(Benicio Del Toro),參演蓋瑞奇的第二部作品《偷拐搶騙》。2000年12月,蓋瑞奇與美國流行歌壇一姐瑪丹娜(Madonna)結婚,不久之後便產下一子,取名Rocco。2008年10月兩人對外宣佈離婚,蓋瑞奇至少得到了7600萬美金的「分手費」。說來也巧,蓋瑞奇自從娶了瑪丹娜之後,無論是其妻主演的BMW廣告片《明星》Star、還是兩人向義大利女導演Lina Wertmüller致敬的同名電影《浩劫妙冤家》Swept Away(該片依舊由瑪丹娜主演)、抑或後來蓋瑞奇自己「玩」的《玩命左輪》與《搖滾黑幫》都在口碑和票房上雙雙失利。如今,蓋瑞奇首度與好萊塢紅到發紫的「鋼鐵人」小勞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聯手,篡改名著《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重歸英倫小巷的蓋瑞奇,是曇花一現抑或鳳凰浴火,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