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醫生,只為證明腦袋最優秀?

高二讀自然組時,隔壁同學不論午休或下課時間,眼睛都像黏了強力膠般,緊盯著數學課本不放,嘴角不時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他,數學有這麼好看嗎?他把數學課本挪到我眼前,問我「上面寫什麼?」我說就數學公式嘛!他笑笑說,「你真無知,上面是鈔票和美女!」

他掐指換算:高中3年數學課本加起來不到1,500頁,把數學讀好、將來考上醫學系,一輩子可賺好幾個1,500萬元,「平均讀一頁可以進帳好幾萬,我不是在算數學,是在數鈔票!」他滔滔不絕談到當醫生的舅舅,如何住別墅、開名車、女伴如雲,「你說數學有不有趣,真令人血脈賁張啊!」

我聽得目瞪口呆。後來這位仁兄如願考上醫學系,再一次看到他的消息是20年後,因為污錢被起訴,名字上了社會版。

這些年醫生收入不如從前,赤裸裸為了「錢」而考醫學系的人,應當很有限了。我走訪明星高中,發現許多人報考醫學系的動機,換成是「虛榮心」作祟,想要證明自己是「台灣最優秀的腦袋」。有些在國際奧林匹亞競賽奪金摘銀的學生,雖然數學、理化、生物天分過人,但個性孤僻自閉,不喜與人溝通、對人缺乏同理心、情緒管理與抗壓性皆差,將來當醫生,只能說是「個人的悲劇,病患的慘劇」!

我告訴明星高中生,不要用台灣這個小島的狹隘價值觀,去看待職業世界。美國最聰明的頭腦,不是讀財金、就是讀法律,都屬於台灣高中生心目中「沒出息的社會組」。把醫生捧上天,這種職業價值觀,連台灣海峽都跨不過去- -醫生在中國是收入差、社會地位低、動輒被病患毆殺的職業,成績稍好的學生,根本沒人想讀醫學系。根據英國《金融時報》報導:

●中國大學生平均起薪為人民幣3,051元,但臨床醫學系畢業生只有2,339元,醫生和護士起薪在所有職業中墊底。
●中國許多醫學院根本招不滿學生,例如廈門大學醫學院,最近就免除了醫學系學生的所有費用,希望能刺激招生,但結果還是有80%的學生,是從其他科系成績較差的學生調撥過來的。
●中國高中生即使考上醫學系,往往也只是當成轉系跳板,因為錄取分數低,等到將來入學後,再轉到更有「錢途」的科系。
●中國的病患殺醫事件呈現「井噴式」爆發,去年每一家醫院平均發生27起暴力傷醫事件,政府考慮依照醫護人員總數3%、或20張病床1名保安人員的比例,為醫院配置保全警力。
●有78%的醫生,不願子女繼承這個職業,中國已出現「醫不過二代」的現象。
看到這些數字,不知自詡為「台灣最優秀腦袋」、非醫學系不讀的明星高中生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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