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昌:國家資源豢養媒體撕裂台灣 誰叛國賣台

(記者黃啟明台北報導)台灣民眾黨主席黃國昌在520總統執政周年寫下，這個國家的司法基礎正在崩解、媒體公信正在崩解、無數組成國家的重要部分都正在崩解⋯⋯人民不只用腳投票、更用血脈投票，連續52個月出生人數低於死亡人數，已經說明了一切。

黃國昌紀錄一位中小企業主的話:
「主席！我想跟你說：我不是台灣民眾黨的支持者！」
「而且，我也不盡然同意民眾黨提出的所有主張。但我今天會來到這裡，是因為我對台灣的未來已經感到難以承受的焦慮。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不知道能說什麼有幫助的話、做什麼有幫助的事。我感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來到這裡，對政府、對你表達我的憂慮。這一年來，我已不期待在新聞上看到任何好消息，每一天起床，我只期待『No news is good news』。」

在518活動現場，我有機會與許多關切台灣前途的民眾談話。上面這段肺腑之言，來自一位中小企業主。

活動結束後，從台中北返的路上，我思考著這位先生說的話。高鐵窗外一座又一座快速閃過的路燈、緩緩移動的片片田野與遠方悠然矗立的山脈，也讓我回想賴總統就職以來的這一年。

黃國昌表示，這位先生真的很有勇氣。他的勇氣，不全在於願意站出來參與政治活動。作為一位兢兢業業維持競爭力的中小企業主，他不太可能在他所領導的員工面前，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遑論可能影響員工士氣的憂慮。有再大的困難擺在眼前，他也必須堅強起來，為公司上下日夜戰鬥。然而，即便如此，在不確定會不會獲得解決之下，他仍然願意花費自己的時間、精力，對著素不相識的我，毫無保留分享他的心聲與擔憂，這是一份比「堅強」更不容易的勇氣。

通膨導致的物價飛漲，已讓他面臨來自員工的壓力；而國際經貿關係緊張下的高關稅危機與匯率，也讓他承受事業未來的高壓。內有照顧員工的責任、外有多舛的不確定性，他肩上的重擔與憂慮，更來自於台灣政治當前極化對立分裂的無望。

過去一年來，民生經濟的困境絲毫不見紓緩，社會的撕裂更由於某些人私心不斷操弄對立，達到前所未見的高峰。從「青鳥會飛出來」、到「大罷免、大成功」，執政黨與長年利用國家資源所豢養的媒體，彷彿不斷施打腎上腺素，讓針對性而偏頗的情緒佔滿了公眾的視野。

在這樣的僵局與人民的焦慮中，儘管含括行政、司法、考試與監察的執政權力，仍然無比失衡地巨大；儘管現行憲政架構下的權力分配如此畸形、而有權者的呼風喚雨掩蓋了無權者微弱的哀鳴⋯⋯此刻，我思考著在野黨在這一年來，是否能有機會做得更好？作為民主國家，我們的主權來自全台灣2300萬人民，而相應地，國家失能的責任與義務，也肩負於全台灣2300萬人所選擇出的政治領導者。

我想起年輕時學到的美國憲政史。1787年，美國開國元勳激烈地爭論：議會應該如何組成？人口快速發展的大州，主張國會議員應以人口比例代表組成；人口較小的州代表，則主張國會議員席次應該州州平等，這樣才能保障每一個州都有公平發展的機會。

這個制憲僵局維持了許久，在極端的對立與互不相讓中，甚至催化出揚言要脫離聯邦的言論。一位來自德拉瓦州的代表說：「小州們將會尋找在國土外更有榮譽與信念的盟友，以尋求接管，以及公正的對待。」這是我們面臨的危險。我們的敵人，不是因為某些為牟取政治私利的個人所煽惑而分裂的國人同胞彼此；我們的敵人，就是分裂本身、就是一個被分裂的國家。

我可以理解，每個一票一票選出的政黨，背後都代表著實實在在的民意，我們也都必需為各自所代表的民意而奮戰。如同台灣民眾黨必需為了去年5月19日，我們在民進黨部前所向人民宣示的、更為了柯文哲主席競選總統時對民眾所做出的莊嚴承諾「憲政改革」、「司法改革」、「國會改革」與「媒體改革」而奮戰，這是所有民主政黨所應踐行的基本責任政治與倫理。儘管因此受到執政黨「叛國」、「賣台」的指控，也義無反顧。

是的，「叛國」、「賣台」的指控。在踐行民主的過程中，原本各自為黨派立場而奮戰的差異，被執政黨私心地動用媒體宣傳成是對國家的攻擊，甚至動用司法的追殺來加碼執政黨脆弱不堪的故事。

故事，原本是人類社會最有力的發明，它可以維繫人民無私的同胞之愛、想像的共同體，但是它也可以成為劃分你我的武器。當我們都相信同一個合理的故事，那麼我們的國家無比堅強，甚至比飛彈與坦克更為堅強；但，當執政者嘗試用脆弱不堪、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來使人民互相傷害，那麼我們將比銀彈更為脆弱，前段時間我們在執政黨中所看到的真正的叛國者，就是最好的證明。

信任、以及共同的相信，是立國的根本；如同國家財富的根本，不在於發行紙鈔多寡，而在於人民都願意相信這些紙鈔，在彼此交往的經濟活動中將被兌現；同樣地，國家法律的根本，也不在法律文書當中的文字，而在於人民都願意相信這些文字，在執法的過程中，不會被偏頗地採納或不採納。

當絕大多數人民聽到官員說「依證據辦案」而感到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顧時，無論是掌握權力的在朝者、或是手無寸鐵的在野者，我們都必須正視：這個國家的司法基礎正在崩解、媒體公信正在崩解、無數組成國家的重要部分都正在崩解⋯⋯人民不只用腳投票、更用血脈投票，連續52個月出生人數低於死亡人數，已經說明了一切。

然而，即便到了如此境地，我仍相信台灣仍是有希望的。
如同當川普的高關稅政策宣布後，當台灣未來的經貿民生深陷陰霾時，儘管政黨的對立依然劇烈、行政院院長召集協商也不符體制，三個主要政黨的黨團幹部，還是共同在行政院聚集會商，聽取行政部門的想法。雖然在有心人有權者的操弄下，經歷許多紛擾，我們還是能理性討論重大議題，共同尋找達成共識的珍貴窗口。

「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那是充滿智慧的時代、也是最愚蠢的時代，那是信仰的時代、也是懷疑的時代，那是光明的季節、或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也是絕望的冬天。」2025年，也是柯主席與我成為政治工作者的第十年，而這段經歷讓我知道，希望與絕望，時常是攜手相伴的朋友。

前面提及的1787年美國制憲僵局中，來自立場完全相反以致幾近引發國家分裂的代表們，在不眠不休的漫長爭論中，終於達成了共識，其中的關鍵人物便是開國元勳艾斯沃思（Oliver Ellsworth）與謝爾曼（Roger Sherman），史稱「謝爾曼共識」（The Sherman Compromise），因此造就了我們如今所熟知美國州州平等的參議院、與票票等值的眾議院。這並不是完美的方案，例如當時的奴隸人口算法即為自由人的⅗；然而，這個並非童話故事的終點，卻是美國開始建立立國原則，並逐步自我完善的起點。

柯主席、朱主席與我都不是艾斯沃思，就如同賴總統不是謝爾曼；但如果賴總統如同前幾天訪談所說的，真心相信「台灣2300萬人是國家的主人」、真心希望將台灣打造為如葉石濤先生所說「一個適合作夢、幹活、戀愛、結婚、悠然過活的地方」，請您拿出具體的行動，而不是繼續將頭埋在沙土中；請睜開雙眼，而不是將眼球浸潤在充滿私心的黨棍拚命施打雞血的鮮紅中。

中華民國不是任何一個政黨的專利，台灣也不是單一政黨的禁臠，這裡是我們安居樂業的家園，是我們實現夢想的土地、是我們捍衛到底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