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用社群媒體!借問房價幾潘?地產大佬「搬蘋果砸腳」!

《北京晚報》於10月中旬刊出一篇新聞:〈長沙一樓盤拿潘石屹開涮〉,報導中的樓盤名為「加州.香山美樹」,打出的廣告詞是「山不在高,5潘則靈」,廣告創意是一隻大金剛擺出一手指天、一手畫地的姿勢,大猩猩前面則是5張以「一潘」為單位的紙幣(附圖1)。


語出輕佻犯眾怒

先說句閒話,「加州.香山美樹」實際上位於武漢,是一個在華中軟體園區附近的花園洋房社區,堂堂《北京晚報》的記者、編輯竟然誤植為數百公里之外的長沙,真讓人哭笑不得!

這年頭媒體出點小錯,已經不是新聞,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但是,人呢?人要是犯了錯會怎麼樣?這個潘石屹到底怎麼回事?「一潘」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話說10月初,蘋果電腦創辦人史蒂夫.賈伯斯(Steve Jobs,大陸多翻譯為喬布斯,網友並引用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丐幫幫主喬峰的名號,暱稱其為「喬幫主」)過世,消息傳來,舉世哀悼之際,北京房地產開發商SOHO中國公司董事長潘石屹竟然語出輕佻、口不擇言,在新浪微博上寫下這麼一段話:

潘石屹:

「蘋果」董事會應該馬上做一決定:大量生產1,000元人民幣以下一部的iPhone手機和iPad,讓更多用上「蘋果」,這是對喬布斯最好的紀念。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潘老闆自以為幽默、漫不經心的隨口一說,立刻有一位北京的網友回應:

唐若丁9983:

潘總哪天要也去世了,也請貴公司推出一千一平米的房子吧,十幾億人民都會紀念您。

一些網友或許抱著看熱鬧的心理,陸續轉發並加上評論。隔了一兩個小時,潘石屹發現事態不妙,立刻刪掉原帖,誰知不刪還好、這一刪反而益發顯示其心虛。另一位來自上海的@米米米妞小犢子貼出螢幕截圖,證明潘石屹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附圖2)。

接下來的故事其實不需要細說,自然是網友對潘石屹交相指責、大加撻伐。不過,這事件的發展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為潘石屹「刪帖、認錯、道歉」之後,網友的怒氣也就逐漸平息,就像所有新聞一樣,總是會慢慢淡出人們視野的,沒想到,事態日益擴大—


集體智慧創新詞

隔了兩天,網站《變態辣椒漫畫》上率先惡搞出「SOHO中國地產銀行」發行的「壹潘」貨幣,並說明:「1潘=1,000元人民幣」附圖3),掀起了另一波「潘幣」的高潮。網友瘋狂轉貼傳閱、媒體紛紛集結報導,短短數天,線上、線下都看得到房產計價的新單位:「潘」!

不到一星期,《百度百科》上已經出現「潘」與「一潘」這兩個條目,雖然寫法還不太符合百科全書的規範,但已約略可以看出些端倪,「潘」的解釋第一項就是:「潘石屹單位」的簡稱;「一潘」條目則說:「潘,專用於房地產價格的計量單位,1潘=1,000元人民幣/平方米」。

《維基百科》比較嚴謹,雖然也有網友加入「一潘」這詞條,10月中進去看,顯示的是「本條目正在進行版權驗證」,等待有心的網友加把勁。

廣東《新快報》「熱辣網事」版於10月9日刊出一篇調侃文章〈你那裡房價幾潘啊?〉,報導了房產以「潘」計價的流行熱潮,甚至有網站立刻推出把房價換算成「潘」價的「2011全國最新房價排行榜」(附圖4)。

看到「幾潘」,我覺得很親切,因為字面長得很像閩南語的「幾番」(幾號),「幾番」問的是號碼多少,「幾潘」說的是房產金額,兩者都是數字,看似相通而意義卻完全不同,網友的集體智慧(Collaborative Intelligence)又一次賦予中文新的涵義。

《福建都市報》旗下《海都房網》則撰文指出,福州的「融僑宜家」住宅社區在9日刊登廣告,斗大的「7.8潘起」讓人眼前一亮,附帶說明「1潘=¥1000/㎡」(附圖5)。

無獨有偶,在各大門戶網站的房地產頻道論壇上,如搜狐焦點、新浪樂居等,都有網友發帖,標題是「金泰瘋狂熱銷?潘號都掛上了~~」,附了一張戶外廣告的照片,上面的廣告詞是:「10潘起!精裝三室,準現房熱銷!」(附圖6)
福州「融僑宜家」與天津「金泰麗灣」住宅社區,到底有沒有推出以「潘」為計價單位的廣告?雖然這些照片看起來跟真的一樣,我依然懷疑其真實性,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又是網友kuso之作,或者是房產業者行銷團隊搭便車之舉,由於在上海的我實在不容易查證,暫且姑妄聽之。不過,事情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關鍵是潘石屹恐怕還需要承擔一段時期房價單位的重責大任。


危機公關慎言行

在媒體工作的朋友Kung問我:如何在社群媒體上增加粉絲的數量?我告訴他潘石屹的故事:

SOHO中國於2007年10月在香港聯交所上市,身為上市公司董事長,潘石屹已經是「房產大佬+企業名人」,能夠透過微博和他直接對話,自然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事。10月5號,潘石屹在新浪微博上發表「紀念喬布斯」的留言時,粉絲數大約680萬;隔了10天,粉絲數暴增了28萬,超過708萬。

大陸對微博影響力描述得最傳神的說法是:

當你的粉絲超過100,你就好像是一本企業內刊;超過1,000,你就像是一個佈告欄;超過1萬,你就像一本雜誌;超過100萬,你就是一份報紙;超過1,000萬,你就是電視台;超過一億,你就是中央電視台。

照這說法,潘石屹成為一個省級衛星電視台指日可待。我問Kung:你希望用這方法增加粉絲麼?

潘石屹在新浪微博上的簡介是:「永葆一顆純潔、仁慈和意氣風發的心」。但是,在「潘幣」事件裡,我們看得出潘石屹字裡行間的嘲諷與冷血,以及對生命的不知尊重—或許勉強稱得上是膚淺末學的意氣風發—卻完全看不到一丁點的純潔和仁慈!

我對Kung說出我的看法,企業運用社群媒體固然已經是不可逆轉的趨勢,然而,在試圖增加粉絲數量之前,必須先要掌握三個原則:

一、粉絲數量不是全部:粉絲數量並不代表影響力,粉絲越多意味著企業隨時要攤開在陽光之下,接受公眾的檢驗;

二、發言務必謹小慎微:千萬別忘了「禍從口出」的古訓,潘石屹的例子告訴我們,連老闆親自披掛上陣,都有可能「搬蘋果砸腳」,何況是其他的主管或員工?

三、隨時準備危機公關:「潘幣」事件中,我們看不到SOHO中國企劃行銷或公關部門出面做點什麼,而在社群媒體時代,企劃行銷部門危機公關處理能力的提升,當是首要之務!

喬布斯過世當天,@新浪房產表示,他至少改變了動漫產業、音樂產業、通訊產業、PC產業,但可惜他沒來得及改變房地產業。平心而論,我覺得說「改變」可能略有溢美之嫌,但說喬布斯「影響」了各個產業絕不為過。「潘幣」事件之後,網友發出感歎:喬幫主終於影響到中國的房地產界了!

從「電話幾番」演變到「房價幾潘」,呈現的是企業大佬的無心無良、小老百姓的無可奈何、以及社群媒體的無與倫比!

作者簡介:
在紐約獲電腦科技碩士後到台北進入媒體任職;在北京獲新聞傳播博士後到上海開設網路公司。
十餘年傳統媒體經驗、十餘年網路媒體經驗,自稱是「媒體與網路交會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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