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蔥哥的新版《羅織經》

民眾黨主席黃國昌狗仔集團跟拍風波持續延燒。（圖／記者呂炯昌攝）

[NOWnews今日新聞] 蔥哥養狗仔的事愈演愈精彩，辭了一個記者，關了一家媒體，自己也躲了好幾天。他聲稱自己是「吹哨揭弊」，但究其所揭之事，幾乎無一稱得上「弊案」。跟了九天，王義川去銀行領錢，去法院出庭，有啥弊了？還被鄉民笑說真是沒行情。陳時中跟醫師餐敘，梁文傑抽加熱煙，潘孟安住豪宅，又有啥弊了？沈伯洋停個腳踏車，監委坐公務車出個門，這也叫弊案？你們立委有多少人都是坐公務車跑行程？跑通告？葉元之還會碎碎唸司機走不對路？怎就不弊了？柯文哲、蔡壁如，你們家自己人，也要偷錄跟拍，內鬥內行，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菱傳媒關門，陳申青好不容易拿出手的一個揭弊案例，是顏寬恒105號碼頭弊案，說是黃國昌協助完成的，卻遭當年菱傳媒總編蔡日雲與小黑等記者大罵控訴，那案子是多少記者冒著生命危險跑出來的，現在卻全部歸功給蔥哥？你們的所謂「揭弊」，不過是非我族類的一種鬥爭手段，只是先扒糞，再潑糞，把人家衣服上的一塊小隙縫，用力撕開成一個大窟窿，跟公益一點關係都沒有，反而更像是SOD撕褲襪的變態情節，滿足的只是對立面群眾的偷窺慾。

用古文來說，這就叫作「羅織」罪名。武則天養的酷吏來俊臣，寫過一本《羅織經》，這本書前半部都在講權力鬥爭，要人懂得閱人、事上、治下、控權、制敵、固榮、保身，然後才能察姦、謀劃、問罪、刑罰、順藤摸瓜(瓜蔓)，一辦拉出一大串。書中說，什麼叫敵人呢？「人皆有其敵也。敵者，利害相衝，死生弗容。」「眾之敵，未可謂吾敵；上之敵，雖吾友亦敵也。」所以要羅織罪名，先得辨別敵友，老大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而且每個人都有他的敵人，要羅織就要從他的敵人下手。確定敵人後要怎麼搞出他的罪名呢？「人皆可罪，罪人須定其人。罪不自昭，密而舉之則顯。」「人異而心異，擇其弱者以攻之，其神必潰。」有罪者罰就算了嗎？錯。「事不至大，無以驚人；案不及衆，功之匪顯。上以求安，下以邀寵，其冤固有，未可免也。」「人無不黨，罪一人可舉其衆；供必無缺。」這套讀下來有沒有很熟悉？怎麼沒事變有事？小案變大案？先找抓扒仔，沒有就扒糞，扒不到就潑糞，潑一人不夠就潑一群，這樣抽根菸不也就能講成弊案了嗎？

來俊臣本身的故事則更精彩。他想弄某大臣弄不到證據，於是就讓人摸進他房裡，在樑上藏謀反書信。他自己貪財好色，為了弄到他人美麗老婆，於是羅織老公下獄，差點釀成大規模叛變。最有名的是他連自己的死黨好友同事都弄，周興殘害無辜被舉發，武則天命來俊臣審理，來俊臣於是請周興吃飯，來俊臣問：「囚犯如果硬是不認罪，該怎麼辦才好？」周興大笑說：「這太容易了，把犯人放到甕裡，四周燃起炭火。」來俊臣馬上派人找來一口大甕並升起火堆，然後站起來說：「來某奉太后懿旨來審查你，請君入甕吧！」周興嚇得立馬磕頭招認。這便是「請君入甕」的典故由來。後來他想弄太平公主，沒想到太平公主先發制人，告發來俊臣謀反，於是武后下詔棄市並剁成肉醬，萬民轟動，結果武后為平民怨，將他全家都殺了。

講白了，蔥哥的玩法根本不能算是狗仔，他是在用徵信社的規格養特務，說他養狗仔還侮辱了狗與狗仔。只要是特務，沒有不蒐集自己人，甚至自己長官材料以求自保的，最有名的便是聯邦調查局的萬年局長胡佛。特務本身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大威力，更知自己已算不出來得罪了多少人？所以一定會蒐集長官與同事的AB檔案，以便必要時拿出來用。你以為自己是蔥哥的好朋友，可以推心置腹，你確定你跟他講的每一句話沒有被他記錄在案，存入D槽？別忘了前面才寫過的，「上之敵，雖吾友亦敵也。」後頭還接著說:「名為虛，智者不計譭譽；利為上，愚者惟求良善。」所以，你以為蔥哥或來俊臣這種人會有什麼朋友情義？道德底線？長官忠誠？錯。為了自身利害，他可以監控任何人，可以出賣所有人，可以翻來覆去，綠藍紅白自由變色，只為他自己成功。

所以，一堆網友喊說「還好」。要是真給他當了法務部長，那壓在他頭頂的所有長官，跟他不對盤的所有政敵，恐怕無一倖免，恐怕比當年警總操得還凶。還好，去年的國會調查權法案沒過，要是過了鐵定就是立法院的警總。我們至今也才明瞭，原來他手上早有一支特務部隊，才這麼用力的推動國會調查權擴權法案。要是過了，那群哇哇亂叫配合他推動國會擴權法案的國民黨傻B，遲早被他在議場外立口大甕，每天請他們進鍋去燉白豬腳。這種酷吏權臣，那容得下有人鋒頭比他健、權力比他大、財產比他多、老婆比他美？他手上有著可以弄死所有人的特務部隊，即使柯P是他長官，但手上無兵無將，玩得過他嗎？而且，蔥哥也確實掌握了柯P等人的材料，你確定只有這幾條？你確定他只有跟拍柯P和蔡壁如嗎？那些樂呵呵一起跟他揭弊的人，都沒事嗎？

所以，玩政治，歷史和古書還是要多讀點的。讀懂了來俊臣，就不會輕信特務昌。這套扒糞潑糞的警總、KGB、蓋世太保型中央廚房，早被民主社會所唾棄，現在卻被蔥哥一夥人全力模仿，力圖恢復。如果蔥哥與其徒眾的那套說詞可以被接受，此後大家也就不要怪自己被人羅織構陷，莫明其妙的被捲進一場風暴。這群人，這麼迷戀扒糞與潑糞的一群人，其實是人格已經扭曲，道德已經淪喪，心中只有自己利益，且以踩踏他人為樂的一群人。這些人，連當朋友都有風險，何況還是個政治人物？這些人，能離多遠離多遠，遇上了也不用客氣，不能理性勸離，那就物理處理，為社會除害。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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