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哈瑪斯交戰數月 以色列軍人對以巴未來有歧見

以色列與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戰火爆發數月，軍人們秉持各種政治觀點思考以巴衝突未來發展，有人反思為親人而戰與尋仇殺人的差異，也有人堅信招惹以色列必有代價。

26歲的以色列國防軍（IDF）後備軍人艾茲蒙（Amos Shani Atzmon）在哈瑪斯（Hamas）去年10月7日突襲以色列數小時後就被徵召入伍。這波襲擊在以色列造成約1200人喪命、253人被擄為人質。

但艾茲蒙說，他不怪加薩人現在對以色列的仇恨，「他們的理由很充分，當你看到城市陷入火海、遭到轟炸…我有一個好朋友命喪加薩，讓我想到那些全家都被炸死的人」。

以色列遇襲後迅速展開報復行動，包括大規模空襲和地面攻擊。哈瑪斯掌控的加薩衛生部統計，迄今已有2萬7000人死亡；聯合國機構估計，加薩有40萬人食不果腹。

國際法院（ICJ）認為，指稱以色列在加薩實施種族滅絕的說法「似乎可信」，命令以色列「採取所有措施」控制以軍造成的死亡人數和破壞程度，預防並懲罰煽動種族滅絕的行為，並確保人道援助能進入加薩。國際法院的決定並不是針對以色列行動是否構成種族滅絕的裁決。

即使如此，實際情況幾乎沒什麼改變。

艾茲蒙自稱是部隊中的「左翼分子」。去年春夏，他大半時間都在抗議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和他的司法改革計畫。

尼坦雅胡政府是以色列史上最右傾的政府，不僅回絕巴勒斯坦建國的想法，還支持在約旦河西岸設置猶太屯墾區。

艾茲蒙卻希望以色列努力實現「兩國方案」，他說：「巴勒斯坦人在擁有自主權之前絕不會停止攻擊我們。我覺得最終目標必須是這個。」

艾茲蒙的政治觀點有時很難與他身為軍人、為他不贊同的政府作戰的現實相容。

他說：「我為加薩人民、兒童和老人的死亡感到悲痛。像我一樣的26歲正常男人都不想死。但我有權保衛自己和家人、朋友、親人。」他不認同哈瑪斯發動恐怖攻擊是要「反抗」以色列封鎖的說法，「我不是說這種情況不複雜，但我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而且我正努力保護人民」。

艾茲蒙說，他希望尼坦雅胡愈早下台愈好，而且幾乎誰來接任都可以，「他早該在（去年）10月7日辭職，我本來希望8日一早醒來看到他在電視上告訴人民，『讓大家失望了，對不起，我在此請辭』，但這並沒發生」。

以色列嚴格的徵兵法意味著軍隊在政治上和以色列社會一樣多元。在一般情況下沒有交集的人有可能突然湊在一起，被迫克服彼此的差異。

35歲的後備軍人艾曼紐（Emmanuel）正在加薩走廊一帶的戰鬥單位服役，他擁抱右翼的熱切程度和艾茲蒙投入左翼思想的程度相差無幾。

與正學習從事社工工作的艾茲蒙不同，艾曼紐還在服役，因此不願透露全名。他認為以色列必須在未來數年控制加薩；尼坦雅胡也曾說，以哈戰後，以色列要在加薩走廊「無限期」負起「全面安全責任」。

艾曼紐還說：「我們必須建立新的屯墾區。不是因為我們想要抹殺巴勒斯坦人，不是這樣。我們必須真正明確地戰勝敵人，好讓所有人明白。敢招惹我們，這就是你們要付的代價。」

自以色列遇襲以來，社會內部針對加薩與約旦河西岸未來的分歧愈來愈深、爭論日益熱烈。

艾茲蒙日前受訪時說：「我們有義務思考和討論，因為，為親人而戰與尋仇殺人之間的距離真的非常非常小。」

艾曼紐則說，他也很同情無辜平民，但目前的作戰方式是唯一的選擇。

他說：「我不認為（英國前首相）邱吉爾或（美國前總統）羅斯福能駕馭（納粹領袖）希特勒。敵人沒什麼好駕馭的。不是讓他們摧毀我們的國家，就是把他們擊潰…而且說實在，我們也不是在與加薩的巴勒斯坦人交戰，而是哈瑪斯。沒人想殺無辜平民、無辜婦孺，只是打仗就會有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