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璩大成 實踐視病猶親的核心價值

本文摘自<常春月刊>482期

文/鍾碧芳 攝影/許宏偉

「在眾多學科中,因為最喜歡生物,自然就選擇進入醫科。」甫於去年3月上任的臺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璩大成提及從醫的初衷十分單純,純粹因為喜歡大自然的花鳥蟲魚,加上幸運地考上陽明醫學院醫學系而從醫;之後又在抉擇科別時,發現自己更擅長於「綁線打結」,於是踏入外科。

「相對於開腸剖肚的大手術,精密手術好像更吸引我,我心想自己的體力及性格似乎也蠻能接受『呼之即來、隨時應召』的忙碌挑戰科別,於是選擇了很辛苦,卻也相當有成就感的神經外科。」璩大成打趣地說出決定以神經外科為職志的原因。

只要是畢業於陽明醫科,都知道陽明有個很重要的傳統,就是下鄉服務。當年他跟著由周碧瑟老師所創立的「陽明十字軍」上山下海、離島山地參與偏鄉服務,更全省走透透推廣肺結核防治「七分篩檢法」,「那段『下鄉』的過程,讓我獲得許多寶貴的經歷。」雖然戲稱陽明十字軍是下鄉勞改,但那時的經歷,對璩大成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基層醫療訓練。

人生充滿挑戰,急診訓練奠定全人醫療概念扎根
畢業後,璩大成投身市立醫院體系,光是在臺北市立仁愛醫院就待了超過15年,在神經外科的表現繳出亮眼成績,經常主持高難度的手術,像是腦瘤、血管瘤或頸動脈、微血管接合手術等;尤其在手汗症及脊椎手術治癒上更受到肯定。之後也在和平醫院、中興醫院擔任院長一職,直到去年3月升任臺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



1997年,璩大成擔任仁愛醫院急診科主任,當時正值國內疾呼騎乘機車要戴安全帽的階段,身處急診科自然得面對最棘手的頭部外傷手術,但也磨練出不少手術經驗及技術。「那時,急診還不算是醫院內的獨立單位,是直到急診醫學會正式成立後,才開始越來越重視急診醫師的專業。」他指出,因為急診需要輪班,必須要對所有科別如外科、內科,及其他專科等都有涉獵,甚至是下巴脫臼、肩膀脫臼等復位手術,都要非常專精。

「讓脫臼的下巴復位,可以學習到『知道該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位,且必須非常溫柔堅定(Gentle and Firm)才行。』」他巧妙譬喻幫病患把脫臼的下巴復位的方式必須要很輕柔、還要讓對方信任自己,更要精準的放在「虎口」的最重要部位才能輕鬆成功的復位,而這些都是奠定他未來管理風格的基礎。

行政院衛生署(衛福部前身)於1998年起,認定急診專科醫師為署定的專科醫師,璩大成是第一屆取得急診專科訓練的醫師,仁愛醫院也在他的帶領下,增建了急診加護病房,且訓練出第一批的專科醫師。自此,「有我在的地方就有災難!」他自嘲自己從此進入了災難醫學,包括後續的九二一地震、高雄氣爆、南海大海嘯、四川汶川大地震、SARS及近期的新冠疫情,璩大成都參與了救災行列。



從百分之百醫學領域走進管理層次
2003年爆發的SARS疫情,讓時任仁愛醫院副院長的璩大成一戰成名,他說,那段日子也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折。當時出現院內感染的和平醫院,在封院當天受到前市長馬英九的臨危受命前往支援,他形容當下的情緒既忐忑又惶恐,「SARS為什麼可怕?聚集了病因不明、傳染快速、無藥可醫、致死率高,並且引起恐慌等五大關鍵。」

璩大成曾在媒體上聊起SARS疫情,並對和平醫院同仁犧牲性命以及自由權感到不捨,他自己參與了當年封院的全部過程,也一度因發燒送醫,最後還是挺了過來;但也因為那次戰役,讓他從原本全心投入醫學,走入了醫院管理及公共衛生。 SARS疫情結束後,和平醫院被賦予承擔台北市感染專責醫院的任務,璩大成也毅然接下和平醫院院長一職,開始進行重建工作。「全球沒有一間醫院像和平醫院一樣被指定為感染專責醫院。」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狀況下,要成功經營並不容易。

璩大成回憶,雖然SARS疫情過後在一、兩年時間內,和平醫院大部分的科別已經恢復,但仍有些科別卻怎麼也救不回來,「那時我詢問周碧瑟老師的意見,想學習用科學的方法來分析管理;老師直接建議我重回學校深入鑽研。」也因如此,他再攻讀管理學碩士及公共衛生博士,等於把醫學做了個串聯。「如果我的人生有一點小小成就,絕對是周碧瑟老師的功勞。」他感念周碧瑟老師對他的帶領與指導。

為了深耕管理與公衛,璩大成回到學校深入研究流行病研究法,並運用在臨床各種疾病及疫情的分析,帶領團隊陸續發表了各類國際論文。而他在和平醫院所建立的負壓隔離病房硬體設備、動線及人員訓練模式,都已成為國內外競相學習引用複製的經驗。

SARS經過近20年,期間和平醫院的負壓病房已經歷經HINI、H5N1、H7N9、伊波拉病毒、中東呼吸症候群冠狀病毒等,甚至直到今日的高傳染性疾病COVID-19疫情,已經肩負了台北地區傳染病收治的重責大任。

「公共衛生不只是處理蚊子、蒼蠅或打掃環境等問題,」璩大成打趣的說,實際上,公共衛生最精髓好記的就是三段五級的概念,以達成預防醫學的目的。「這很容易記憶,只要記住三級就好。第一級是避免發病,是在發病前就先做好預防工作;第二級則是在生病時要早期診斷及早治療,就像在下大雨前要先做好防雨設備;第三級就是既然已經生重病了,也要做到把傷害降到最低,並做到早期復健。」整個的公衛、醫學都是一樣的概念。

督導世大運餐飲,化危機為轉機
2017年,璩大成接下台北世大運選手村餐飲運防的任務,「我們的任務好比是要做一個比全台最大醫院規模再大個20倍的醫院,六個月內蓋好,人員、設備、食材要備齊,營運20天後要全部拆除,人員器械全部清空。」

世大運是台灣有史以來主辦規模最大、層級最高的國際大型綜合運動賽事,也是國內首度、更是唯一一次主辦具有選手村的運動賽事,要準備來自世界各國將近12000名選手的餐點,相當不容易。



圖片提供:璩大成

雖然那是一場關關是難關,但關關難、關關過的歷程,但最後達成的成果,像是達成賽事期間零食安問題、由庇護工場販售場館觀眾餐飲服務的創意、推廣台灣美食文化、化腐朽為力量的惜食計畫、克服場地困難提供開閉幕式精美餐飲服務,以及獲得高度正面報導及國際好評,帶動運動風氣,甚至因此追回上億外匯營收等等,在在顯示璩大成在醫院的經營管理及執行力,早已獲得肯定。

SARS到COVID-19,從院長到總院長,責任更重大
從和平醫院院長到中興醫院院長,到如今承擔臺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璩大成認為未來聯合醫院希望要做到「醫學中心級的社區醫院」,除了醫療水準要達到醫學中心等級,更持續給社區居民最好的治療服務傳統;要做到「出居長安」,把出院準備、居家醫療、長照服務及安寧照護做到最好。

「甚至,希望能透過聯合醫院,把台北城規劃成健康廊道,將科技數位、醫療及防災等做出串聯,打造台北成為未來生醫科技城,來守護台灣民眾的健康。」他指出,北市聯醫有承襲醫療界視病猶親的核心價值,要達成醫學「救命、治病、減痛、陪伴」的目標,以發揮真正的「以人群為中心、以社會最大利益為中心」(People-Centered)的核心價值。

泳渡日月潭、太極拳,運動健身面不改色
日理萬機的璩大成,自認不是運動好手,但他曾經參加過多次上八卦山的環彰化自行車賽,也騎過一日北高,更兩次成功泳渡日月潭,還能抽空打打太極拳,是自行車社及太極社創社元老,帶動聯醫的運動風氣,「現在一忙,都沒人揪我一起運動了。」

對於運動習慣的養成,他也提出撇步:「第一要咬牙報名、第二要揪團組隊。」像是自己第一次參加泳渡日月潭,就是有兩位堅持不懈的夥伴相揪,一起參賽報名、咬牙苦練而完成的。

璩大成以金凱瑞於2008年主演的「沒問題先生」(yes man)舉例,這部電影給了自己人生啟發,有時候,硬著頭皮答應別人的要求,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更廣闊的人生;「做以前沒做過的事就是成長、做以前不想做的事是一種改變,而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更是一種突破。」若能用這樣的心態看事情,反而是開創視野、擴大人生領域的大好機會。

喜好閱讀的他,也在書中找到人生藍圖,「何飛鵬在《主管私房學》一書中整理出了好主管必須扮演的各種角色,其中三種角色分別為工頭、聖誕老人及摩西,而這三種角色除了可以套用領導管理上,用在運動習慣的養成也同樣受用。」璩大成表示,要做好管理就要像摩西般擘畫願景讓人願意追隨,同時也要捲起袖子親自當工頭,才能有效執行、做出成果,當然也得適時扮演聖誕老人做到即時獎勵、論功行賞,這樣才能確保團隊有效率能達成目標。

最後他仍不忘調侃:「面對問題只能哀怨30秒,遇到事情,做就對了。」只有儘量正向思考才能趨吉避凶,而正面迎擊更是紓解壓力最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