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鬼人生:在深夜的山谷裡,遇見一位博物學家

我的神鬼人生:在深夜的山谷裡,遇見一位博物學家

我的神鬼人生:在深夜的山谷裡,遇見一位博物學家
作者:李家維、廖宏霖   出版社:遠流出版   出版日期:2023-11-29 00:00:00

<內容簡介>

在清醒與昏迷的間隙之間,
一位博物學家開展的魔幻時刻,
關於自身生命,關於演化物種,熾烈地愛著、玩耍著、追尋著……

生物必須要有多樣性才能延續,一個人的生命當然也必須如此!
一個曾有「瀕死經驗」的生物學家,會如何思考科學與生命的意義?

一本超乎想像的類自傳,
在多重身分中活到極致!

一輛前往南庄的自駕車,從山路翻落至溪谷,彈出車外的他,在痛感中醒來。在等待救援的這32小時,如夢般的人生場景,過去的經驗、記憶與感受,融合成一連串不可名狀的「魔幻時刻」。他,是時任《科學人》雜誌總編輯、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執行長的清大教授李家維。
在澎湖生長、被海洋啟蒙的少年,走上了熱愛自然的生物學者之路。他是個科學頑童,喜歡在顯微鏡下觀察矽藻,用螃蟹標本追女朋友,甚至想用七顆烏鴉眼泡水看到鬼;他是個奇異博士,發現蜜蜂如何感應地球磁場,挖出前寒武紀的動物胚胎化石;他是植物戀人,在屏東創立全球最大的熱帶活體植物蒐藏中心;他是方舟舵手,在花蓮、蘭嶼做生態復育;他是收藏玩家和搜神使者,收容近千尊落難神像,各有動人故事;面對生死,他甚至想製作一份「遺體自備指南」……
在博物學家的眼光中,追求的是生物「多樣性」所呈現的真實世界。閱讀故事之餘,開啟讀者腦洞的各種科普知識,諸如:感光細胞、人類記憶論述、生命的起源、動物的欺瞞行為、痛覺研究、生物時鐘、演化論述、最耗氧的器官、樹冠羞避現象、量子力學……,也為讀者打開了另一個思考的「平行時空」。
一個人到底可以活出幾種自己?!在深夜的山谷,遇見一位博物學家,我們也隨著他穿梭時空與天地間。「生命永遠不夠用,做開心的事,看漂亮的萬物,就夠了!」

★本書特色:

☆ 為台灣重要的科學家立傳──
「你若盛開,蝴蝶自來;你若精彩,天自安排。」(2015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屠呦呦語)
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在南台灣有個收藏達三萬多種活體植物的保種中心,北台灣有個近千尊神像的齊聚之地,全球第一個烏龜保種基地也在台灣……,一手推動的博物學家李家維教授,不僅擁有精彩豐富的人生經歷,更有享譽國際的學術成就。為科學家立傳,記錄他們的生命故事及學思歷程,熱情、執著,貢獻所學、驅動世界,是這些科學家們的共同印記與價值典範。

☆ 在真實與想像之間,人生軌跡與科學思辨之間,創造屬於讀者的魔幻時刻──
打破單一線性敘述,以第一人稱、小說筆法,再現李教授個人生命經驗的嶄新文學嘗試。從李教授2017年11月21日的車禍墜谷事件為起點,將其人生際遇中的重要片段,鑲嵌在這段與死亡最接近的32小時之中。結合第一手的訪談資料與寫手內化的想像,透過虛實交錯的敘事,帶領讀者看見一位科學家對於生命的實踐、省思與熱愛。

☆ 這本書想告訴你:「他看到的世界,為何這樣美好!」──
「並不是我很聰明,只是我和問題相處得比較久一點。」(1921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愛因斯坦語)
科學家除了擁有超強的邏輯能力,更要有豐沛的想像力?不被標準答案綁住、對萬事萬物的好奇心?蕭伯納也曾說過:「我們想要看到的是孩子追求知識,而不是知識追求孩子。」透過此書,讓我們看到一位科學家的頑童研究精神,不設限的博物興趣、立身襟懷,看到一位科學家如何思考、付出行動。

☆ 擁抱自然法則,賴活到極致的哲思之書──
李教授一輩子鑽研各種動植物和古生物,從更高更廣的角度──40億年的地球演化和生態系統,看待生命的短促或永恆、有限與無限,「在活物中體會美好,在死物中領略自然循環、成住壞空的法則」是他的生命觀。科學家的人生哲學,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浪漫,讓我們為自我靈魂、身心安頓找到力量。

☆ 留給台灣,也獻給世界的情書──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191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泰戈爾語)
三十年前,李教授在苗栗南庄買下一萬兩千平方公尺山林,保留低海拔森林的原始樣貌;2007年更籌建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以「諾亞方舟」和時間賽跑的精神,採集、保育地球上瀕危和稀有植物。古董文物、動植物標本、古生物化石、稀有礦石、紹興老酒、神佛雕像等,是他百無禁忌的收藏,儼然活出「多樣性」的人生。這是一位台灣學者與世界對話的「情書」,將一個地球公民對自然、對生命、對大地的愛和關懷,傳承給下一個世代。

★名人推薦:

王榮文 遠流出版公司董事長
王偉忠 電視製作人、節目主持人
孫大川 東華大學原住民民族學院榮譽教授
孫維新 台灣大學物理系教授、《科學人》總編輯
翁啟惠 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
陳怡蓁 趨勢教育基金會董事長兼執行長
曾淑賢 國家圖書館館長
焦傳金 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系特聘教授
童子賢 和碩聯合科技董事長
須文蔚 台灣師範大學文學院院長
黃貞祥 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系副教授
【熱情推薦】(按姓名筆劃排列)

他是教授,是博物館館長,是研究型收藏家。關心世界萬事萬物,也有能力愛萬事萬物。他是博物學家。閱讀他的生命故事,可以充滿趣味和啟發。一般人,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生吧!──王榮文

一本超乎想像的類自傳。記憶與科學冶為一爐,讓觀眾窺見「科學人」的「科學腦」中繽紛多彩、奪目瑰麗的世界。──王偉忠

由於家維兄的存在,科學不再是令人畏懼的聖殿,卻像是彼得潘幻遊的邀請,是可以一起做夢的地方。──孫大川

他毫不畏懼地去敲每一扇門,包含人生至大的生死之門,只是希望能瞭解萬事萬物背後的科學真相。──孫維新

家維是一位國際知名的生態、保種科學家,也是一位有洞見、關懐台灣和世界多面向的傑出學者。──翁啟惠

李家維就是二十一世紀的洪堡德(Alexander von Humboldt),以博物學家的視角來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焦傳金

宏霖生動的意識流筆法,讓這本翻新傳記文學篇章的奇書,達到蘇軾所說的「其神與萬物交,其智與百工通」的境界,讀來過癮,令人拍案叫絕。──須文蔚

一位對世界感到無比好奇的學者,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蘇格拉底轉世。對人生和科學的思想遨遊,世界何其廣闊!──黃貞祥

★目錄:

出版緣起 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生吧!/王榮文

第一章 那一夜,我墜落山谷……
這具陌生的身體
墳墓旁的削瘦臉孔
多出來的東西
深谷裡的夢
巨大的顯微鏡
未知與已知
一道做不對的證明題

第二章 銀白色的光芒
「斷尾求生」的故事
一位閱讀凱因斯的父親
沒有圖的圖鑑
亞歷山大椰子的果實
再度敲開機遇之門
找到一株美麗的「胡蝶蘭」

第三章 敲不完的門與生命的時差
成功嶺上的生物課
生命的時差
與偉大頭腦的連結
跳著舞的矽藻
我也曾列在那份「黑名單」上
好像我就是那盆營火
七顆烏鴉眼也看不見的事

第四章 你怎麼精準的飛到該去的地方呢?
餘裕時代的起點
宇宙中最小的一艘太空船
地球生物內的超順磁鐵
一座真正的科學博物館
大爆發的不只寒武紀
化石歷險記
發現人類最早的祖先?
學術研究如商業競逐
無能判讀的「訊息」

第五章 科學,才沒有那麼簡單!
未知與已知交織而成的星圖
我們擁有的是同一片天空
紮根屏東的植物保種基地
能解決的,就不是困難了
天分與天分以外的
當一個「科學人」
把最好的給最需要的
像牆,像鏡子,像植物
長成一個全新的品種

第六章 尚未演化之物
孤獨的人,群聚的神
打造一座個人博物館
遺體自備指南
把死亡當作一件好玩的事
「我」的平行宇宙
活的生態方舟
如果在外太空,一個礦石獵人

後記 創作與逃脫的動線/廖宏霖
推薦文
遙看一位執矛騎士去敲生死之門/孫維新
家維與我的科學病/孫大川
翻新傳記文學的篇章/須文蔚
深夜山谷遇見蘇格拉底/黃貞祥
「花花公子」的世界/王偉忠
短語推薦/翁啟惠、焦傳金
圖片故事

<作者簡介>

李家維
中興大學植物系學士、台灣大學海洋研究所碩士、美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斯克利普斯海洋研究所博士。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授,兩度擔任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2022年卸任《科學人》雜誌總編輯,現為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執行長,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文教基金會董事長。研究領域有:細胞生物學、生態學、演化生物學、顯微鏡學、生物礦化。在苗栗南庄蓋玻璃屋,收藏生物化石、動植物標本、歷代文物和落難神像等。

廖宏霖
國立東華大學中國語文學系、華文文學研究所創作組畢業,曾獲《聯合報》文學獎新詩組評審獎、香港青年文學獎散文高級組亞軍,並獲文化部「藝術新秀」出版補助,出版個人詩集《ECHOLALIA》,採訪寫作作品散見於各藝文刊物。曾於菲律賓馬尼拉天主教崇德學校、越南胡志明市孫德勝大學擔任海外華語教師;返台後在秋野芒文創協會擔任勸募專員與刊物主編,時報文化出版公司擔任副主編,天下文化出版公司擔任50+素人出版主編;現為遠流出版公司企劃主任與自由寫作者。

★內文試閱:

•後言

創作與逃脫的動線 (節錄)
/廖宏霖

……
我主要使用兩種寫作策略。第一個策略是消化了一些科學與生物的相關知識,有意地讓這些素材補綴進故事裡,塑造主角在現實生活中作為一位生物學家的獨特性。我想傳達的是,一位生物學家受困於山中會思考些什麼有其特殊性,他看到的東西顯然跟一般人不同,他思考的路徑也該是不一樣的。類似的痛感、意識的混亂、環境的觀察,都該有一個特別的專屬於李家維的描述方式,所以書中會有各位看到的感官細胞、演化論述、痛覺研究,乃至於量子力學等知識素材。這些素材都像是舞台上的道具,它們協助書中主角在無盡的獨角戲裡,開啟一段又一段的敘事,並回過頭來讓這些敘事,強化其自身存在的獨特性。
第二個策略是我在本書後半段調整了寫作的比例,揣測或模擬的部分少一些,多一點採訪逐字稿的文字整理,用意是去捕捉家維老師說話時的語氣。這個調整主要是借重家維老師流暢的演說能力。他是一位經驗老道的演說家,在至少十次的採訪過程裡,每一次與其說是有來有往的訪談,不如說更像是聆聽一場三個小時絕無冷場的演講,家維老師不用特別引導,就有其自然而然說故事的方式,使用的比喻與詞彙非常精準,思緒與邏輯都很清楚。我將一段段逐字稿稍加整理之後,分別就不同的主題擺放在書中不同的位置,增加所謂虛實交錯中「實在」的那一部分。
「實在」的部分還包括了某種「共同創作」的發生。全書完稿之後,家維老師一字一句細膩的閱讀與修訂,也舒緩了我原先在寫作時對於那條代言界線的倫理焦慮。更有甚者,他對於我所「虛構」的那些充滿小說感的段落,幾乎全然尊重,只著重於修訂事件的真實性以及文字語氣的調整,讓一些較為破碎的口語表達轉化成他所習慣的書面語呈現。簡言之,這是一本以小說筆法,再現口述者個人生命經驗的文學嘗試與共同創作。
在完稿後的一次討論中,家維老師如此提及看完稿件之後的感受:

這個過程開心極了,有點像是我交新朋友的模式,那也是我平常就很享受的事。我透過聊天瞭解不同的人,知道對方過什麼日子,生活是如何?從小長大的過程,喜愛的是什麼?最喜歡吃什麼東西?我藉著知道這些細節,好像進到另外一個人的人生裡一樣。所以一直以來,我感覺我不是只過單一的人生,我過了好多人的人生。
讀了這份稿子,也給我類似的感覺,我感覺書中的那位李家維面對跟我同樣的經歷,有些反應不太一樣,就好像有另外一個人跟著我一起,再一次經歷過去曾經度過的日子,但是在那之中有很不一樣的組合與感受。就像我第一次讀莫言的《紅高粱》,震撼於他可以將時空交錯,前前後後調動不同的場景與情節,寫出那麼一本漂亮的書,那確實需要很強的編織能力。換句話說,經由另外一位作者重新排列組合(我的生命事件),即便知道書中那個人是我,但是也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在這個過程裡,我覺得不只活了一輩子,彷彿活了另外一個組合的人生。

是的,這的確像極了一種編織的過程,好像只有將虛與實牢固地編織在一起,才有辦法在文字中創造出「真實感」。然而,弔詭的是,真實本身就是雙重的、詮釋的、感受的,文學存在的原因,不是去標示出某一個特定的真實版本,而是試圖展現其複雜性。易言之,這本書中的人物是真的、切入角度與架構是真的、故事是真的,甚至於一些接近科普的知識素材都是真的,但第一人稱之下,某種不得不的「揣測或模擬」是虛構的。我必須在虛實之間創造一些通道,讓主角可以更自然地穿梭於當下與過去,甚至未來,讓他的存在「合理」,讓閱讀中那條設計過的「動線」自然地浮現出來。
舉例來說,家維老師的墜谷車禍發生在二○一七年十一月,距今已過六年,但這六年中,時光仍在流轉,事件衍生事件,做為寫作者,於是必須要有一個決斷:我要讓書中的主角如現實生活中幸運獲救嗎?
……

•他序

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生吧!
/王榮文(遠流出版公司董事長)

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楊信男教授帶我去清華大學見他的老師楊振寧院士,巧遇陳省身夫婦和袁旂,留下一批珍貴照片。合照中李家維在,應該是我們人生中第一次相遇。
一九九八年二月五日,《聯合報》記者李彥甫刊出一篇報導,李家維和陳均遠合作發現五億八千萬年前的動物胚胎化石,將生命起源推前四千萬年,論文將發表於《科學》(Science)期刊。此一轟動精彩的報導,引起我對他真正好奇。
之後不久,我到清大找王秋桂教授打乒乓球,順便問他跟家維熟嗎?就這樣我走進家維的研究室。我們一見如故,滿佈書架的螃蟹殼更添親切。原來他從小就對頂著屋殼的海邊生物著迷,而我嗜吃螃蟹。
雖然欣賞他,但真正認識他、喜歡他,卻是後來一起工作以後的事。
二○○二年遠流創辦《科學人》(Scientific American)雜誌,我邀請李家維擔任總編輯。他跟我約法三章:一個月只開一次會,不處理日常瑣事,但為雜誌他樂意拿起電話訪問各地學者。不領薪水,但可以接受交通費、稿費。就這樣,我們信守約定,展開迄今二十餘年的公誼私交。
二十年間,每個月至少見面一次。共同的目標是推動科教、推廣科普。創辦《科學人》雜誌對遠流的意義是向綜合性出版社邁前一步,但我真正的感受是:科學真不簡單。沒有下足功夫,沒有背景知識,即使聽到看到都是認識的中文字,但要真正理解它並不簡單。不過,用科學史的角度去感受天文物理學家、化學家、生物學家……的時間與空間尺度,需要想像力,也蠻具探索趣味的。總之,辦《科學人》雜誌,我跟著編輯部學習,儘管成長有限,卻也樂在其中。
李家維讓我感動的是,他很敬重《科學人》總編輯的名銜。在他的生平簡歷上,我屢次看到它被擺在重要位置。以我對大部分教授的認知,這並不簡單,畢竟雜誌社是營利事業單位,理想再高,大部分教授會選擇避嫌。
但真正讓我羨慕李家維的,卻是他結合興趣、能力、財力、人格特質所經營出來的人生,以及因之得到的自娛利他豐富多彩的生活。
他是教授,是博物館館長,是研究型收藏家。他不是書呆子,不做自了漢。關心世界萬事萬物,也有能力愛萬事萬物。他是博物學家。
這位學術圈缺貨的博物學家,胸懷大志卻知量力而為,能結交三教九流朋友,不忘保持心靈自由。他天生好奇,求知窮追不捨也不乏洞見。他既浪漫又能精算,講究效率又有從容,他站出來常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
他完全有條件做生意賺大錢,但他選擇只當教授,他相信知識的力量。「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的規劃與創辦,最能表達他的能耐。他說服辜成允先生在未來的氣候變遷中,台灣人可以為世界做保種貢獻。就這樣,他擔任執行長,和台泥集團長期合作這個非營利事業,很快贏得全世界植物園、學術圈和永續領域的關注。他視辜成允為合夥人,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彼此平起平坐,互相成就。
以知識理念向企業家募款,能不卑不亢、能態度從容、能設身處地、能完成使命,最終又能變成好友,實不多見。
他對朋友誠實坦率,但也常有細膩聰慧之舉。有一年金庸訪台,我在新生南路真的好海鮮餐廳設宴,家維受邀。出場時他端上桌十二朵剛採摘來的各種茶花,包括「抓破美人臉」。可以想見當晚談話焦點是《天龍八部》、曼陀山莊、大理茶花。家維也趁機賣弄茶花知識,唬得金大俠虛心請教。如此,金庸豈能不記住他?
他也有俏皮的一面。某次我陪金庸的劍橋大學老師麥大維(David McMullen)和李豐楙院士,到南庄看他的神佛收藏。彼時家維從收集流浪神像到神佛自動來歸,應已有五、六百尊各據一方。但道士院士不能忍受家維不按神位排列,動員博士學生幫他一一封神歸位。可惜幾個月後,家維故態復萌,神佛分類復歸博物學家方式。
他收藏植物、動物、礦物、神物、古董、字畫、陶瓷。每收藏一樣,就費心研究,與人分享。南庄玻璃屋是他們夫婦的沙龍空間、會客室、表演場,每個週末都有來自各方的奇能異士相互切磋。我在台北華山創意江湖要做的也不過如此。
他真心愛植物、動物、礦物、神物,相信眾生平等。也真的百無禁忌,即使聽聞不少怪奇神跡,遭遇意外獲救,都能一本初心、不惹麈埃,無礙科學家本色。
閱讀他的生命故事,可以充滿趣味和啟發。同事問我為什麼要爭取出版這樣的書?我說,我就是喜歡他!我羨慕他的人生!一般人,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生吧!

•推薦序

遙看一位執矛騎士去敲生死之門 (節錄)
/孫維新
這本書由家維兄口述,廖宏霖先生採訪創作,以二○一七年十一月家維兄開車墜谷的三十二小時歷險過程貫穿全書,從深谷待救的人心出發,回看他自己大半生的奇特經歷。
家維兄開車墜谷的那天晚上,我們還在台中一起用餐,為一位剛獲頒榮譽博士的基金會董事慶賀,飯後我回科博館,家維兄坐高鐵回新竹,車上他遇到另一位清大同事蔡教授。後來蔡教授告訴我,那天晚上兩人回到清大,家維兄要是回西院宿舍休息就沒事,但他還是決定開車回山上的玻璃屋,第二天起就音訊全無,第三天連我在科博館都接到通知,希望大家協尋李家維教授,還好不久之後就傳回佳音。聽說當救援人員攀下深谷走向他時,家維兄還叫大家別靠近,先拍張照片,因為《科學人》雜誌要用!
在這之前,家維兄也經歷過冠狀動脈栓塞、在加護病房撿回一命的過程,我就想,這人十二生肖是屬貓的?他毫不畏懼地去敲每一扇門,包含人生至大的生死之門,只是希望能瞭解萬事萬物背後的科學真相。這一點我和他十分相似,小時候我聽過一句話:“Ask, and you will get it. Knock, and they will let you in.”(問了,就會得到;敲了門,就進得去。)從此以後,我在人生道路上也不吝於敲門。
宏霖的寫作方法和全書的體例格式都很特別,讓人開卷展讀就停不下來,會不由自主地一路跟著家維兄,觀察和欣賞這位執矛騎士,如何去敲每一扇生死之門!

家維與我的科學病 (節錄)
/孫大川
以家維兄為中心的朋友圈有一種非常迷人的氛圍,而我相信這和家維兄與眾不同的人格特質有關。「詭異」的笑容,輕鬆、幽默的說理方式,這個圈子裡由於他的存在,科學不再是令人畏懼的聖殿,卻像是彼得潘幻遊的邀請,是可以一起做夢的地方。想做夢,是因為看到人間的不理想。我發現家維兄和一般充滿自信的科學人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他的科學信仰總伴隨著某種「末世」的成分。我永遠忘不了,有一回我們在馬祖美麗的海岸沙灘邊漫步,他落寞地說:「這個時節,沙灘上應該有蟹甲、貝殼類的物種活躍著啊,牠們都到哪裡去了呢?」我恍然明白,他對古生物、對保種工作的執著與實踐的動力來源,那是一顆屬於哲學的人文心靈。
原來,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並不是壁壘分明的平行線,「生命」本身就是它們的交會點。家維兄帶領我回到原點,解除了我大半生學習的障礙,向生命和宇宙的奧祕敞開,邁步前行!

翻新傳記文學的篇章 (節錄)
/須文蔚
宏霖寄來《我的神鬼人生》書稿,我一面閱讀,一面感受到這是一本具有「前衛」性格的自傳文學作品:作家走進傳主的意識世界,從李家維一場車禍瀕臨死亡的意識中,隨著「意識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而穿梭時空,編織出一位卓越生物學家傳奇的一生。
《紐約客》雜誌資深撰稿人葛拉威爾(Malcolm Gladwell)是人物特寫的專家,他坦承沒有一本傳記可以涵蓋傳主的每個面向:「我們能寫的只是一個切片,我們並不能囊括一個人的所有要素,但是我相信我們可以得到一個人性格的一些片段,這已經足夠了。」要寫作一位成就非凡的科學家傳記,往往會因為過度偏向成就面介紹,所有的資訊累積後,只看見高大與正向的面貌,而宏霖選擇從車禍的困境開篇,起手式就不同凡響,讓作者能從跳躍的時序詮釋傳主的心靈世界,自然也不斷營造出懸疑與緊張的氣氛,成就了一本精彩的科學家傳記。
這也呼應了普立茲獎得主湯瑪斯.艾力克斯.泰森(Tomas Alex Tizon)所倡導「人物特寫像一首史詩」,基於理解傳主的心理結構,描述出主人翁背負著家國與生態保育的理想,出入他的勇敢與挫折,並以大量自然科學的新知,詮釋生活上的種種疑惑,令人讀來趣味無窮。
《我的神鬼人生》有著李家維曲折與豐富的故事,宏霖生動的意識流筆法,讓科學家「神與物遊」,讓這本翻新傳記文學篇章的奇書,達到蘇軾所說的「其神與萬物交,其智與百工通」的境界,讀來過癮,令人拍案叫絕。

深夜山谷遇見蘇格拉底 (節錄)
/黃貞祥
回想起大學一年級上學期,必修課「生命科學導論」(即「普通生物學一」)的第一堂課,課程教授從地球上第一個生命的誕生,一路侃侃而談到智人的出現,在那個沒有彩色投影片簡報的年代,用一台幻燈機,帶我們在三個小時內,像是看了一場不下於高科技動畫紀錄片般的精彩演出,度過三十幾億年的生命演化歷史,那是許許多多清華生科人記憶猶新的共同回憶吧?而這本書,讓當時第一堂課的一切,又都活靈活現地歷歷在目。
過了大一的寒假,全世界有了個重大的科學新聞,登上各大主流媒體的頭版,就是台灣、中國、美國的科學家,不約而同地發現了最古老的動物化石,把動物的起源,推到了前寒武紀!下學期必修課「基礎生命科學」(即「普通生物學二」)的第一堂課,仍是由李家維老師授課,讓我們能聽到第一手的科學內容,以及整個發現歷程背後當時仍鮮為人知的故事!
這些知識上的震撼,讓我對動物演化產生濃厚的興趣。於是,在大一下學期期末時,我問李家維老師能否到他實驗室做專題研究,一待就是五年,直到碩士班畢業。其實,我的碩士論文已和動物演化不太相關,因為發現到真的只有博物學家才能在顯微鏡底下的那些化石中,一覽無遺地看出一絲端倪,而我只能望著堆滿架上的化石興嘆,就換了題目,研究蜜蜂的磁場感應和礦化。當時實驗室同仁研究的主題,還包括矽藻、笠貝齒舌和化石礦化等等,都是出自老師的好奇心驅使的。雖然當時沒有進行演化的研究,但幾乎每天都很常聽到他和來當訪問學者的陳均遠教授一同討論科學,那真是個天天得能親近科學大師的美好年代。
在實驗室那短短五年,經歷了海口蟲的發表、李家維老師回任科博館館長、玻璃屋從無到有地興建,還有神像收藏的起頭等等,在這本書中也都有詳盡的描述,穿插了他在那場車禍墜谷時、在安危未定中,對人生和科學的思想遨遊,世界何其廣闊啊!

「花花公子」的世界 (節錄)
/王偉忠
傳說面對死亡時,腦海會出現人生跑馬燈,將生命中重要時刻一一重新演繹;真沒想到在撰稿人廖宏霖的筆下,李家維教授墜落山谷受困三十二小時,在生死邊緣也出現了個跑馬燈,裡面有刻墓碑的同學、烏鴉眼珠、神像、量子糾纏、加了桃樹根的鱔魚湯,當然還有化石、矽藻、放射蟲等許多美麗生物與精彩記憶,書中描述一如電子顯微鏡般精準,將記憶與科學冶為一爐,讓觀眾窺見「科學人」的「科學腦」中繽紛多彩、奪目瑰麗的世界。
我曾在中廣透過視訊專訪李教授,聽他妙趣橫生地描述科學世界,看了此書才知道他是如何靠著直接敲門,打開一扇扇陌生的門,拍紀錄片、做研究、辦展覽、跟世界交朋友。科學讓他永遠用好奇的眼光看世界,甚至在墜落谷底、血流滿面的當下,還能想著「這裡真是一座真正的自然科學博物館」,他研究過蜜蜂透過體內的磁鐵顆粒來感應地球磁場,搞不好,頭頂飛過的藍鵲也可以透過某種溝通方式,幫他求救!
《我的神鬼人生》是一本超乎想像的類自傳,但我更期待李教授接下來能將滿腦子奇思妙想與科學知識寫成科幻小說,保證精彩!

•摘文

第一章
那一夜,我墜落山谷……

此在與過去
都可能存在於未來中
未來已包含著過去。
如果所有的時間都永不消逝
那麼所有的時間也都無法贖回。
──艾略特,〈燒毀的諾頓〉,《四個四重奏》

車禍發生當下至第一天深夜
23:30∼03:00

這具陌生的身體
我已經忘記我是什麼時候醒來的,甚至忘記是如何醒來的,是身體上的哪一種感官開始醒轉。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畫面、聽見的聲響、聞到的味道,這些都已不復記憶,時間感與空間感都是破碎的,我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潑灑出去的一灘水一般,漸漸聚集在一個地勢比較低的地方。而隨著這種聚集,我開始感覺到一種重量,讓我的意識得以向下墜,降落在某個「可以感知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有另一種感覺非常深刻地蔓延開來,那便是「痛」。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嚴重的肢體傷害,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全面性的痛,一時之間,竟然也無法辨別痛的部位,遑論造成痛的原因。再過一陣子,破碎的時間感像是被這種痛填補了起來,「痛感」漸漸有了差異性,我開始感覺到額頭和鼻腔處有黏黏熱熱的液體,而身體大部分的地方,則浸在濕冷的液體之中。痛感有了差異,感受有了層次,頭腦似乎也開始有了所謂的「認知」。
「我出車禍了!」這是我在無邊無際的痛感中,腦中產生出的第一個理性的判斷。
我想,在我真正醒轉過來之前,大腦應該是分泌了某種類似腦內啡的物質,讓我在無意識當中啟動了自我保護的機制──忘記事故發生的「當下」,這是生物的某種本能沒錯。而那個「當下」,不僅僅是記憶支離破碎,所有與身體有關的感受、行動,基本上都處於一種更接近原始本能的狀態。在那段時間,我一定做了些什麼,或者說,至少我應該曾經有一些反射性的動作,試著保護過自己。我知道那段空白的時間終究會是一個難解的謎,在恢復意識之後,我並沒有強迫自己去回想些什麼,老實說,我也沒有那個心神與氣力了。
我從小就是一個理性的人,但此時的我似乎還沒有意會到自己剛與「死亡」擦肩而過,因為死亡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用理性去「體會」的概念。當然,在生物學上,「死亡」的意義並不難理解,某些指數,某些生命跡象,某些客觀上的狀態,都足以「宣稱」或「證實」死亡這件事正在發生,或已經發生。對於這些理性的判斷,我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我卻對自己的身體相當陌生。
這具陌生的身體,從何而來呢?「探討生命的起源」一直是我在研究上的重點之一,但那是一種更大維度的生命的概念,完全不是個人生命所能企及的境界。然而如果這一切縮小聚焦在此時此刻,陰暗潮濕的環境下,這具生命跡象微弱的身體,這種充滿著痛感的意識,這個渺小且微不足道的生命,除了在意識相對清楚的時刻,思考各種保命與脫困的機會外,面對可能到來的生命的終結,生物體讓自己脫離當下,也許是另一種保護機制。於是我的思緒與意識又開始混亂起來,這也許可以延緩死亡的到來,讓這具陌生的身體,偷得一些喘息與復原的時間。
我很難說清楚,在那些清醒與昏迷的間隙之間,我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但至少沒有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沒有死神或牛頭馬面之類的角色出現。對我來說,那更像是球場上的「傷停時間」,我受傷了,但我還想繼續比賽,所以叫了一個「暫停」。也因為如此,我才可以在時間的縫隙中,既旁觀又主觀地,再熟悉一遍發生在我生命中無可取代的人事物,在最接近死亡之際,重新回到那些曾經真正活過的魔幻時刻。

墳墓旁的削瘦臉孔
若要談起什麼魔幻時刻,我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父親、爺爺之類的家族故事,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我腦海中的反而是一張在墳墓旁的削瘦臉孔。那時是民國五十年左右的澎湖,我念澎湖的馬公國小,父親是公務員,雖然家境並不富裕,至少也相對安穩。那時候,一座小小的海島就是一個小學生所能探索的全部世界,我對世界好奇的心,就是開啟於這座海島,彷彿恨不得成為那一陣陣不停歇強風的任何一道,呼呼地吹遍島上的每一個角落。
那是我的一位國小同學,身形非常瘦弱,印象中頭的比例很大,臉上永遠掛著兩條鼻涕。他每天一進到教室就要承受老師無情的責罵與鞭打,最常見的情景就是他跪在教室的門口,頭抵著一張桌子,或是一把椅子,很典型的過去台灣教育的體罰場景。被處罰無非一個原因,他沒有做功課,我不記得那時候是小學幾年級,就當作是三四年級吧。
後來我知道他就住在我家附近,但更靠近海邊,從我家到他家要穿過一個墳墓區,澎湖的土葬是很常見的。有一天放學,我決定穿越那個墳墓區,到他家去。那時應該是冬天吧,下午接近傍晚,風很大,觸目所及一片枯黃,穿過墳墓區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恐懼,倒是看著墓碑上自己認識哪些字,一路開心地往前走。風把我的帽子吹掉,所以我就追著帽子跑。後來我看到了一間很破舊的房子,外頭堆滿一塊塊的石碑,原來這位同學的家是刻墓碑的,遠遠地我就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那麼冷冽的冬天,在房子外頭吹著風,坐在一個破板凳上,手上拿著鑿子,在那裡刻著墓碑,像是也被什麼人處罰一樣,一字一字艱難地刻著。
他應該是家裡唯一的孩子,我沒有看到他母親,他父親的長相跟他很像,枯瘦的身軀配上一個比例偏大的頭顱,我的同學在那裡,依舊流著鼻涕。突然他轉頭看到我,我們相對無言,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一股說不上來的無奈。那一幕,我永遠難忘,好像感受到一種微妙而無形的界線,劃在彼此之間的同時,卻又深深地理解了對方,為什麼他總是不寫功課,為什麼他臉上總是掛著兩行鼻涕,以及他那顆大頭的由來。後來我比較常去他家找他,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刻墓碑,偶爾換手讓我敲一下。我們之間話不多,因為他不愛講話,但是我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那個時刻。再過幾個月,他就不見了,不再上學了。
時間快速地推進到了國小畢業那天,畢業班排著隊前往縣政府,我們的畢業典禮是在縣府禮堂。大概是因為拿了縣長獎吧,我走在我們班的最前面,夏天的路樹開展著茂密的綠葉,在往他家的那條路和往縣府的路的交叉口,樹叢後頭,我又看到了將近兩年沒見的這位同學。他還是那麼的瘦,頭還是那麼的顯著,兩顆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其實他眼睛不大,但在那個比例與畫面中,我回憶起來,就是一雙大大的眼睛,望向這個他本該也要身處其中的行列。
如果說生命的起源是一個永恆的追尋與辯論,那麼這位國小同學,似乎揭示了另一種生命起源的意義。無限回推的起源也許並不實際存在,但每一個個體生命的「起源感」似乎來自於一種差異的辨認,因為有差異,才讓個體生命在看似普遍的統一性中,有了多元且獨特的可能性;換言之,我們是這麼相似,卻又如此不同。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甚至在生物學上,是同一種「生物」,但唯有生物意義上的、社會意義上的,各種層面上的差異,決定了我們生命的「起點」。我們有哪些限制,又有哪些潛在的可能性,我們如何開展自己的生命,又如何在限制與可能性之中,述說自己獨一無二的故事。
這是我的第一個魔幻時刻,關於生命起源,也關於那張墳墓旁的削瘦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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