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韓服飾、韓系美妝、韓食 憑什麼竄紅?

買衣服指名要韓貨、化妝品要買千頌伊用過的、吃甜點要吃都敏俊代言的、音樂聽K-POP、綜藝節目看Running Man、手機買三星……;韓流席捲全亞洲,它是怎麼辦到的?

東大門一共有三萬多個商家,每年可創造超過新台幣四千億元的產值。

五月的第三週,我們來到韓國。飛往韓國的班機班班客滿,去年到韓國旅遊的觀光客也超過一千一百萬人次,並且每年以六~七%的速度持續增加,而台灣赴韓國觀光的遊客也突破五十萬人次大關,韓國觀光公社喊出二○一六年觀光收益二○三億美元(約新台幣六千一百億元)的目標!為何,韓國這麼有自信?

第1站:東大門 觀光客與批客的戰場

抵達首爾市區當天,是晚上八點,我們第一站就直奔沿著清川溪兩岸興建的亞洲時尚聚集地─東大門。

經過六百年時間長河的古城門與清溪川,城門仍矗立在街道、河水依舊流淌著,清溪川在整治後,化身為熱門的觀光景點,吸引人潮,也活絡了經濟,而一旁擁有四十年歷史的東大門綜合市場,則隨著新興流行時尚的脈動,變身成為現代化商場,並且賺進大筆的韓元。

東大門服飾商圈,分為兩大區塊,西側是一般觀光客聚集的零售商場,以百貨公司的營運模式,從早上十點半一路營業到凌晨五點,完全滿足觀光客購物的慾望。東側則是屬於批客區,越到深夜越為熱鬧,匯集著從亞洲各地而來採購的批客與代購業者,追趕著潮流的速度。

在這塊密集的商場當中,聚集著三十多棟商場,三萬多個商家,一年創造超過新台幣四千億元的產值。

PM9:00人潮陸續匯集─採買的開始

這天是平日,首爾地鐵簇擁著下班的人潮,他們結束一天的疲憊,準備回家;然而此時,卻有著一群又一群從各地而來的人潮,開始往東大門匯集,因為現在才正開始他們一天最忙碌的時刻,在這裡每個人的神情,認真且匆忙。

當路燈點亮時,這群來自韓國各地、日本、大陸、香港、台灣的批客,以及代購業者,身上背著大小不一的購物袋,在批發商圈穿梭奔波,從晚間九點一直到凌晨四、五點;而店家接下的訂單,包裝成一堆堆的貨占滿地面,稍後將一次打電話給專門扛貨的大哥,以一包貨五千韓元的價格,替客戶出貨到貨運公司,因此大街上重機載著貨穿梭著,各式推車也在巷弄裡行動著。

AM4:00 忙碌後的短暫休息─消夜時段

凌晨四點,大部分的街道是非常寧靜的,但在東大門,這裡燈火通明,人流、車流不斷,有批客有觀光客,多種語言在此時此刻仍彼此交談喧鬧著。

接近早晨時刻,幾乎所有批客都已經告一個段落,這時候會發現街上的大媽們紛紛出現,頭頂上頂著食物,陸續把宵夜送往各處,巷弄內的小吃店熱鬧的模樣,你完全想像不到,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

AM5:00 最後的作業─物流系統

長達七、八小時的採購結束後,商場外可以看到批客或坐著休息,或忙著用手機聯絡物流業者,做此次最後的收尾工作。而韓國當地的採購業者,則將貨物一袋袋丟上遊覽車,連人帶貨準備駛回各地。

所有貨物聚集到貨運公司後,便開始分別將各個批客批來的貨物,從韓國空運或者海運到中國、香港、台灣、日本等地,為東大門忙碌的一天劃下短暫的句點。

速度與創新 東大門崛起的祕訣

東大門服飾圈擁有什麼樣的力量,能讓亞洲的批客們聚集到此?「設計與創新的速度夠快,且政府在設計上積極培育人才,才能不斷刺激市場。加上演藝、觀光的推廣,也為東大門做置入性行銷。」韓國大陸採購創業達人jessies說道。

「買家傍晚下單,兩天後就能取貨。」這是東大門的速度;抓住潮流的脈動,從模仿歐美服飾到自成韓系風格,韓國設計可以達到類品牌的程度,「即使類似款也不會做到一模一樣,」jessies說,這是東大門的創新。

東大門串聯起設計師、成衣加工廠、批發商、代購業者,並且不斷地更新設計花樣、改良布料、擴大資金,形成一個完整的生產鏈,就是他們成為時尚聖地的重要因素。

因此,當記者走訪開設在韓國的FOREVER21、H&M等連鎖服飾品牌,面積寬敞的店面內,卻冷清的只有兩、三個人在逛,比起日本新宿店擠滿人潮的觀光客,韓國本地人、觀光的遊客,顯然對國外的服飾品牌並不買單。

政府積極扶植 躍上亞洲時尚之都

韓國東大門靠著自身的努力,挺過一九九七年的亞洲金融風暴,到了二○○○年,首爾市政府開始注意到東大門的潛力,陸續頒布相關政策扶植。

第一步,首爾市政府引進現代化百貨公司零售商場,並將東大門從服裝商圈規劃成觀光特區,接著整治清溪川,將其打造為旅遊勝地。旅遊景點搭上購物需求,東大門成為既是觀光又能享受購物的觀光特區,加上政府積極行銷宣傳,每年吸引兩百五十萬的外國觀光客到東大門來。

第二步,在東大門商圈成立首爾時尚設計中心,培育服裝設計人才,提供個人工作室、設備支援、技術輔導等協助。這群設計學院的學生,平常將自己生產、設計的服飾,與東大門的店家合作寄賣,若是銷售狀況好,就能拿去工廠大量生產,而這些都是為了讓東大門保持創新的活力,培育年輕設計師能夠站上世界的舞台。

如此產業政策的加值,加上韓流的持續發威,讓東大門快速地從時尚圈崛起,為了不被淘汰,店家聘請專屬設計師,提高產品的品質,進而讓東大門成為亞洲的時尚之都。

第2站:明洞 美妝的購物天堂

韓國的第二站,我們到觀光客必逛,絕對不會錯過的美妝聚集地「明洞」。我們想觀察,觀光客到底有多「瘋」韓國的彩妝?

走進明洞主街,映入眼簾的全是韓國化妝品牌,innisfree、ETUDE HOUSE、MISSHA、NATURE REPUBLIC、too cool for school、banila co.等……各式醒目的招牌林立,且幾乎每走兩步就有一家化妝品店,甚至同一個品牌,在明洞每隔一百公尺就能看到另一家分店,整個明洞區域有四、五間分店也都是常態。

儘管分店眾多,每家店仍被觀光客擠得水洩不通,商家看準觀光客商機,在明洞的每間店也都有會說中文的店員,幫你介紹解答,完全不會有語言溝通的問題。

在韓國化妝品連鎖專賣店ARIUM內,來自台灣的黃小姐拿著朋友委託的購物清單,在購物籃一一放入千頌伊使用的韓律化妝水、網路熱銷的IOPE氣墊蜜粉、還有網友激推的蘭芝晚安面膜,整間店不乏來自台灣、大陸、日本的觀光客,且個個花錢毫不手軟。

這些韓國的平價美妝保養品,從韓劇、韓國明星代言慢慢延燒到亞洲各地,儘管台灣的高價保養品市場還是以歐、美、日系為主,但韓國平價彩妝品早已深受年輕族群的喜愛,積極往海外擴店,從最早進駐台灣的MISSHA、THEFACESHOP,到近期進駐的innisfree,在台單店單月營收就上看新台幣千萬元。

鏡頭稍微轉到仁川機場的免稅商店,我們發現民眾大肆搶購的不是歐、美化妝保養品牌,而是韓國高價位專櫃雪花秀、HERA;中價位的韓律、蘭芝等,在韓流的風潮帶領之下,每樣商品都賣得嚇嚇叫,頻頻缺貨。

根據韓國化妝品協會統計,二○一三年韓國化妝品產值達五十二億美元(約新台幣一五七○億元),占韓國GDP的○.五%,其所生產之產品項目達八萬六千多種。

「韓流」所帶動的化妝品購買慾,不僅再次證實了韓國明星代言的魅力、韓劇的影響力,我們也看到韓國在化妝品研發以及包裝設計上的突出表現,讓韓系化妝品的熱潮,持續威發……。

第3站:廣藏市場、三清洞 不容錯過的韓式美食

最終站,記者探訪韓國人氣美食店家,找到觀光客在購物外,另一個踏上韓國的原因。

首先,我們來到位於鍾路五街的廣藏市場,在這個擁有一百年悠久歷史的傳統市場,體驗韓國道地的美食小吃。

在廣藏市場內最吸引觀光客目光的,首推「綠豆煎餅」,幾乎在一進入市場就可以發現的位置,一攤攤熱氣騰騰地散發出香氣,獨特以磨好的綠豆稍加調味,再加以油鍋煎熟,是在韓國才能吃到的特殊美味。而一口大小的「紫菜飯捲」,簡單地把糯米加入醃黃蘿蔔與紅蘿蔔以紫菜捲成圓形,其中韓式紫菜飯捲的祕訣,在於大媽們俐落地動作中,以刷子塗上一層層的麻油,能讓人上癮般地一口接著一口。

鏡頭再到位於三清洞巷內的起司年糕鍋,紅通通的年糕鍋上面舖著滿滿的乳酪,裡頭有著泡菜、南瓜片、熱狗、泡麵等各式配料,由於平價又好吃,從周圍的中學、高中生之間開始傳開,吸引了眾多遊客相繼前來品嚐。台灣美食製作節目也特別到此拍攝介紹,韓國觀光公社更納入官網的美食推薦,讓原本只是家庭式的年糕鍋進而走紅,深受自由行旅客的喜愛。一到用餐時間,更經常大排長龍,店內還時常看到多組台灣客人,一下飛機就帶著行李,直奔前來用餐。

三清洞的另外一頭,一棟歐式風格的連鎖咖啡店外,吸引著一台又一台的觀光遊覽車前來報到,為的就是它的鬆餅。

在平日的下午,原本悠閒的午後時光,在這三層樓的建築裡聚集著台灣觀光客,且年齡層幾乎為五、六十歲的爺爺、奶奶們,所有人桌上的基本配備是店內的招牌芒果鬆餅,搭配上一杯飲料。

一份鬆餅要價新台幣四五○元並不便宜,但能吸引觀光客特地前往位於三清洞的連鎖咖啡店,也顯示韓國觀光行銷的魅力所在。

採訪後記

韓國政府大力推動觀光、行銷韓國,從幾個地方就可以看出端倪。如整治清溪川,並規劃東大門服務商圈成為觀光特區;廣邀電視製作節目做觀光宣傳;邀請部落客探訪美食景點;以及在各大觀光景點安排兩人一組,穿著紅衣服的「觀光導覽員」,提供中文、英文、日文等的諮詢服務,讓觀光客在異地也能感受到韓國政府的用心。

當班機從金浦機場飛回松山機場,搭上二十分鐘的捷運就可以來到台灣的成衣批發市場,從三十幾棟日以繼夜的批發與零售購物商場,回到仍像傳統市場式的台灣五分埔,台灣已經不再自己生產衣服了,這裡沒有政府的扶植、明星的加持,更沒有設計師的進駐與創新。

而台灣的美食,除了士林夜市的蚵仔煎、官材板,還有什麼可以站上國際?美妝保養品牌是韓系、日系品牌的天下,服飾更被UNIQLO、ZARA等連鎖服飾占據,外國觀光客到台灣,還可以血拚什麼?

此刻,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也讓台灣與韓國,再次拉開長遠的距離。

【完整內容請見《卓越》月刊2014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