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專訪-我是油彩的化身‧洪榮宏、高慧君談陳澄波與張捷

「陳澄波所處年代,恰好跨過台灣最動盪、最多變的半個世紀。他的一生,恰是台灣巨變期的歷史縮影。他孜孜不倦、勤勞創作,作品成為一幅幅用生命刻繪的時代之眼,不僅為後世記錄所看到的世界,也把他的感情融入其間。今天看到的畫作,不只是色彩與線條的組合,更摻雜許多複雜的心理狀態,包括愛情、親情、鄉愁、渴望、恬淡、恐慌、民族與國家……我們得以從中,窺看無偽、真實的歷史氛圍。藝術家用生命,換取永恆的文化果實,陳澄波為台灣人留下來的歷史記憶與圖像,價值和影響是無可估算的。」──楊忠衡,摘自《我是油彩的化身》原創音樂劇官方網站

陳澄波,台灣藝術史上跨時代的名字,在時間洪流沖刷下依然屹立不搖的巨人,將其生平事蹟搬上舞台,是陳澄波的故鄉嘉義市,也是果陀劇場建國一百年來的一大盛事。這齣劇要講的,不是陳澄波身為二二八受難者的悲劇,而是透過這個人物,帶領我們回到那個艱困卻又堅毅的時代,看當時的人們如何在苦難中一步步地向前進,看夫妻間忠貞又內斂的情感如何成為支撐自己的堅實後盾,誠如扮演女主角的高慧君所說:「在建國一百年的今天,我們用這個故事回顧台灣一百年來的發展,那個時代發生的遺憾不代表永遠的遺憾,那時候的傷口經過時間的洗禮,或許開出了另一朵燦爛嬌美的花朵。這個故事就像是個提醒,提醒我們如何走過一百年,並為我們即將迎接下一個一百年做準備。」緊鑼密鼓的排練之中,《MUZIK》特別專訪該劇男、女主角洪榮宏及高慧君,請兩人暢談投入該劇的深刻感受,與扮演歷史人物的心境轉折。

金曲歌王洪榮宏與知名女歌手高慧君


洪榮宏:「陳澄波是有骨氣的入世藝術家。」
這是金曲歌王洪榮宏第一次演出音樂劇,他坦言心情既興奮又緊張,興奮自己可以加入如此優秀的團隊,在另外一種舞台上呈現不同的演出,但另一方面也緊張堪稱音樂劇生手的自己,是否能恰如其分地扮演這位讓人景仰的前輩?在跨出這一步前,他三思許久,不僅與洪一峰基金會的董事們審慎商量、評估,也誠心禱告聽取主的意見,加上導演梁志民及嘉義市長黃敏惠親自邀約,終於下定決心接演陳澄波一角。說起來,洪榮宏可是扮演陳澄波的最佳人選,在戲外,他們兩人有類似的學習背景,都曾至日本留學,皆擁有深厚的台語及日語素養,更令人驚訝的是,在劇中陳澄波與妻子張捷小時候,因為一隻雨傘而開啟了相互認識的契機,而洪榮宏的成名曲正是〈一隻小雨傘〉,讓他直呼這巧合就像「命定的安排」一樣。

雖然洪榮宏貴為歌王,征戰過無數大小演唱會,也演過電影,但對於第一次投入的音樂劇,還是不斷時時調整自己的狀態,而愈深入探究劇本,洪榮洪愈能感受到陳澄波的不凡之處,他說:「許多藝術家都是離群索居、遠離人群的,但陳澄波卻是一位為民喉舌的民意代表,他是如此貼近群眾,了解人民的聲音,這樣積極入世的態度,是讓我最受到啟發之處,也是我應該學習的。我也會盡全力,稱職地演出這個角色,希望給所有期待我演出的朋友,一個滿意又難忘的回憶。」

而這次的演出經驗,是洪榮宏考驗自己的試金石,他透露不久的將來,洪一峰基金會也計畫將洪一峰的故事搬上舞台,或許通過這齣音樂劇的磨練之後,他會親自上陣演出父親的角色,他還笑著說「我的孩子現在年紀也足夠了,說不定也能在劇中軋上一角呢。」看著他侃侃而談對父親的思念,與積極傳承父親理念的態度,也讓人想起陳澄波的長子陳重光老師,盡全力保存父親熱衷美術的精神,努力讓更多人看見陳澄波的心願。


二度鍍金的金鐘影后,兢兢業業詮釋張捷
和張學友合唱〈你最珍貴〉一曲廣為人知的高慧君,轉戰電視戲劇已有八年的時間,其中憑著精湛的演技及入木三分的詮釋,以《美麗晨曦》、《芳草碧連天》勇奪99年金鐘最佳女主角及女配角,更在首次挑大樑演出的果陀大戲《我要成名》裡,演繹落敗選手的心理掙扎,讓導演看見其努力不懈的精神,進而敲定她擔任本劇的女主角──堅毅勇敢的張捷。

高慧君的祖父及外祖父,都是二二八事件下的犧牲者,她從祖母及外祖母的身上,看見了時代留下的痕跡,及截然不同面對傷痛的方式,祖父高一生殉難時留給妻子的遺書中寫道:「田地和山野,隨時都有我的魂守護著,那輕拂上妳臉頰的微風,就是我的親吻與思念。」高慧君說:「雖然祖父希望祖母堅強活下去,但祖母卻從那時開始,完全封閉起自己;相較我的外祖母,則是把往事當成雲煙,積極展開新生活。雖然我有這樣的兩個案例可以觀察、參考,但我會根據張捷望族出身的背景,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女子形象。」

此劇內歛深沉卻又強大的戲劇張力,讓高慧君第一次排戲時,便隨著音樂的鋪排與陪襯,在主題曲的歌聲中感到一陣心酸與不捨,眼淚幾乎奪眶,她笑著說:「我要強壓住自己的情緒,才可以不讓眼淚及鼻涕齊飛,在一次次的彩排中,我也嘗試著小心控制鼻涕,這自然的生理反應,可是會破壞舞台上的美感啊。」除了需要克服生理上的困難,對她來說,全劇台語演出也是一項艱難的挑戰,尤其和資深的台語歌王洪榮宏對戲時,簡直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所幸導演和洪榮宏都相當親切且包容,讓她寬心不少。


一條涓涓長河,訴說無盡的感懷
《我是油彩的化身》劇中的音樂是極其澎湃的,交響樂團的伴奏及大量的合唱場面,將旋律及氣勢無限延長,展現出大時代下的小人物悲喜。談到擔任劇中合唱演員的師大學生們,兩位男女主角不約而同地認為,受到年輕學子的青春感染,彷彿也讓自己更加有活力了呢,而這群專業的歌唱者,勢必會為本劇添加更絢麗的色彩。「雖然音樂是如此澎湃高張,但故事講述的是早年拘謹的時代,給人的感覺始終是一條河,不像大海變化無常及驚濤駭浪,但承載的思緒仍是深刻感人,故事在涓涓長流底下不斷累積,情緒在適當的時間迸發,威力不容小覷。」這是高慧君對本劇音樂的描述。而本劇最終要傳達給觀眾的意念,正是陳澄波犧牲自己也「無怨無悔」的精神。

(更多精彩內容,請閱《MUZIK古典樂刊》2011 No.5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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