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是誰的錯?

看到文章標題,很多讀者可能自然會說,當然是普丁的錯,是俄軍入侵烏克蘭。但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知名戰略學者米爾斯海默教授(John Mearsheimer)認為,俄烏戰爭爆發,美國應負主要責任,這與柯林頓、歐巴馬、拜登等左派政府的錯誤政策有關。

米爾斯海默教授在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發生後就嚴厲批評美國的烏克蘭政策,他隨後做的同樣內容的演講視頻,已超過2,100萬人觀看,影響很大。他的主要觀點是,烏克蘭對於美國不具有重要的戰略利益,但對俄羅斯來說卻命運攸關,因歷史上很多土地是列寧、史達林、赫魯雪夫等蘇聯領導人從俄羅斯的版圖中隨手劃出送給烏克蘭的,更不要說在文化和傳統上,俄烏命脈相連。所以如果北約東擴,納入烏克蘭,等於觸及俄羅斯的底線,不會被容忍,而可能發生軍事衝突。

米爾斯海默認為,美國不應因烏克蘭而導致美俄關係全面破裂,那是因小失大;美俄軍事對峙,嚴重損害美國的國家利益;北約不應接納烏克蘭,應讓其成為一個中立國,作為北約和俄國之間的一個緩衝地帶。一個中立的烏克蘭無論對美國、俄國,還是對烏國本身,都有好處,不僅雙贏,而且是三方都贏。

視俄國為敵是一個「悲劇性錯誤」

米爾斯海默的看法得到美國幾位重量級戰略家的支持,包括研究蘇聯布爾什維克歷史和美俄關係的知名學者史蒂芬‧科恩(Stephen Cohen),還有一位更有名,是喬治‧肯南(George Kennan),美國外交官,在美蘇冷戰時代提出著名的對蘇聯「遏阻戰略」(containment),被普遍認為是美國對蘇聯政策的思想基礎。但在蘇聯1991年解體後,1998年喬治‧肯南就提出,冷戰已結束,北約如繼續東擴,俄國一定會做出戰略反應;如再繼續東擴北約是「一個悲劇性的錯誤」(it is a tragic mistake)。另一位持同樣觀點的人更有名,是和尼克森總統一起訪華,所謂打開了中國大門的前美國國務卿季辛吉博士。

米爾斯海默教授等戰略家認為,美國,主要是從柯林頓、歐巴馬、拜登以來的左派政府,對俄羅斯和烏克蘭都做出了錯誤判斷。本來大蘇聯已經解體,俄羅斯不再是共產專制,而且普丁對共產主義明確批判,多次公開演講都痛斥列寧、史達林,甚至說蘇維埃制度給俄國帶來的是「人間地獄」。俄國自普丁2000年當選總統之後,已有五次總統大選,無數次的地方共和國(22個)、州(46個)、自治區(5個)、邊疆區(9個)、直轄市(3個)的選舉。更有國會下議院(主要立法機構)杜馬的多次大選。俄國已向民主轉型,並有相當的新聞自由。

在國際事務上,俄國不僅不是美國的敵人,而且在很多重大國際問題上都跟美國和西方站到了一起,比如敘利亞的大眾毀滅性武器,是在俄國的促使協調下才銷毀的;911美國遭恐怖襲擊,普丁是第一個打來電話的外國總統,堅定與美國站到一起全球反恐;美國軍事攻打阿富汗的塔利班時,俄國同意美國轟炸機通過俄羅斯領空,這是歷史第一次;俄國還允許美軍使用俄國在阿富汗的軍事基地補充軍需;俄美還聯手制約北韓、伊朗發展核武等。

米爾斯海默教授認為,美國和西方需要跟普丁的俄羅斯更多的合作,尤其在對付紅色中國的問題上。而不應因為烏克蘭這個不具有戰略意義的地方,跟俄國全面對抗、把俄羅斯推到中國的懷抱。結果烏克蘭戰爭發生,全部被這位芝加哥大學教授說中,美國領銜七大工業國全面經濟制裁俄羅斯,導致俄國更需要與中國經濟連接、戰略結盟。這次拜登們把莫斯科真正推向了北京一邊;中俄關係空前密切,而且會進一步加深。

為什麼俄國不能容忍北約東擴

烏克蘭戰爭的導火索是加入北約問題。俄國不能接受烏克蘭加入北約,北約飛彈進駐烏國,被俄羅斯視為戰略威脅;就像1962年古巴飛彈危機時,美國不允許蘇聯飛彈被部署到古巴,直接威脅美國。米爾斯海默教授還特別比喻說:如果加拿大或者墨西哥這兩個和美國接壤的鄰國,與共產中國結成軍事聯盟,中共的飛彈被部署到加拿大或者墨西哥,美國能答應嗎,能接受嗎?美國絕不能接受;一定會堅決阻止,甚至不惜動用武力。

所以米爾斯海默教授對俄國無論如何都要阻止烏克蘭加入北約、阻止北約飛彈被部署進來威脅俄國,是理解的,同情的,認為有其合理性。

另外,早在1990年討論德國統一問題時,美國就向蘇聯領導人承諾,北約不會向東延伸一寸,絕不東擴。18年後的2008年,在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的北約高峰會議上,普丁也受邀參加,北約再次向他承諾,絕不東擴。當時北約的所有主要國家,美、英、法、德等,統統不接受烏克蘭加入北約。德國首相梅克爾甚至說:「讓烏克蘭和喬治亞加入北約,就是開一個『災難的藥方』(prescription for disaster)。

歐巴馬們「出賣了」烏克蘭

但2009年美國發生變化,左派歐巴馬當選總統,他和副總統拜登、國務卿凱瑞(被拜登任命為氣候特別大使)不顧北約不東擴的承諾,慫恿烏克蘭加入,對抗俄羅斯。這讓把烏克蘭視為自己血脈兄弟的俄國無法接受。普丁認為美國背信棄義,有意與俄國為敵,更認為烏克蘭(俄國給過它很多經濟援助)忘恩負義,聯合外人對付「兄長」。

普丁總統在烏克蘭戰爭前發表的55分鐘長篇講話中說,「好吧,你(美國)不想把我們看作你的朋友和盟友,但為什麼要與我們為敵呢?」他第一次提到,當年他向美國總統柯林頓提出,俄國能不能加入北約,結果遭到白眼。美國的這種傲慢不屑,讓普丁和俄羅斯感到被羞辱,感覺被當作二等公民。

北約東擴、圍堵俄國,視俄羅斯為敵,基本是美國左派政客們的政策(柯林頓、歐巴馬、凱瑞、拜登等)。而在保守派總統時,尤其是川普總統期間,烏克蘭是相安無事的,烏俄關係也基本穩定。

在美國左派政客的慫恿下,烏克蘭想盡快加入北約,不惜與俄國對抗。當然,包括烏克蘭在內的前東歐國家想加入北約,希望獲得美國的安全保護,想法有其合理性,因為它們都面對俄羅斯這個大國鄰居,尤其是這些東歐國家都曾被共產蘇聯主導,心有餘悸。但烏克蘭的情況有所不同,就是它的特殊國情:烏國西部多是烏克蘭人,東部多是說俄語、親俄羅斯的人。西部多信奉天主教,東部多信奉東正教(俄羅斯的國教)。烏克蘭是特殊的「一國兩制」:一個國家因為語言、種族、宗教、文化和歷史等,分成了兩大部分。任何一個負責任的國家領導人,都應該小心翼翼,在這兩大群體之間,更在俄國和歐洲之間保持平衡。但目前那位喜劇演員出身的總統卻頭腦發熱(更因為有拜登們的背後慫恿),也因內部極端民族主義者、新納粹勢力等施壓,而全面倒向歐洲這一邊,不僅對抗俄羅斯,還出兵鎮壓烏東地區的主要是俄羅斯人的分離主義者,已造成1.4萬人死亡。

烏克蘭在當年親俄羅斯時,在美國等西方支持下,發生了一場所謂「橘色革命」,用街頭運動推翻了民選政府,親俄的烏國總統逃到了俄羅斯。到了澤倫斯基當總統後,他又全面倒向歐洲一邊,結果導致俄國軍事進攻。所以米爾斯海默、喬治‧肯南、季辛吉等戰略家都認為,烏克蘭不應該倒向任何一方,而應在歐洲和俄國之間保持中立,像瑞士那樣成為中立國,這是最好的選擇,這也是普丁總統多次在國際社會表達的意願。

但澤倫斯基沒有接受這種戰略建議,在西方左派拜登們的慫恿下,選擇與俄羅斯交惡。結果戰爭來了,美國總統拜登卻公開宣稱:我們美國不會和俄國交戰。如果事先決定不會與俄國交戰,就不應該慫恿烏克蘭與俄羅斯為敵;這等於把烏克蘭送進戰火,給戰爭開了綠燈,又讓基輔獨自面對。雖說美國提供了150億美元援助,但戰死沙場的是烏克蘭人民的兒女,而不是拜登的兒子杭特(他從烏克蘭貪了很多錢)。

歷史錯誤:美國全球戰略重心改變

米爾斯海默教授最後指出,美國從1776建國到2000年,全球戰略重心順序是:歐洲第一位,北美第二,然後是中東。但從2000年之後,美國的全球戰略重心已改序為:第一是亞洲,第二中東,第三是北美。就是認為蘇聯解體後,歐洲基本無戰事,走向和平了。而紅色中國的軍事崛起和擴張,美國必須遏阻,所以美國的全球戰略重心轉到亞洲。

但一場烏克蘭戰爭導致美俄關係全面破裂,今後俄國一定會大力發展軍事,美國也要全面遏阻俄羅斯,兩強對峙,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又不得不轉回歐洲。這是一個歷史性的重大錯誤!因為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是潛在的朋友,哪裡才應該是全球戰略重心,這些基本問題不清楚,或者本末倒置,那美國,尤其拜登政府,就是在拿世界安全和人類自由進程開玩笑!

拜登執政期間,美國的戰略能調整嗎?美俄關係能恢復嗎?都是未知數。很可能只有等到2024年大選,川普總統重回白宮,才可能有一個根本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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