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國安團隊轉戰商場 殺出一片天

「就像大力士在夜市賣補藥一樣」,前總統李登輝的國安團隊張榮豐、丁渝洲卸任後,累積了收集情報、談判好功夫,卻無處發揮,在一次聊天中,他們起心動念,決定從商!賣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一身的好本事,成立台灣戰略模擬學會(TASS)。

總統身邊的無名戰士

這群卸任的國安團隊雖然有心從商,但困難卻從此刻開始,如果把本事化成產品,又如何放下身段,張榮豐形容,就像一位大力士,要去夜市擺攤一樣,心情五味雜陳,但作為台灣最高階的國安團隊,張榮豐為了證明曾替總統服務過的戰略部隊不是一些「文不能教書,武不會殺豬」的蛋頭學者,我們所有東西一定要通過市場檢驗,就這樣開始了商業生涯。
提及丁渝洲、張榮豐,就不能不提到李登輝時代的各種驚濤駭海的國安危機。

菲律賓殺台漁民事件,張榮豐力主,台灣動用安全系統和軍方力量,以實力教訓菲律賓,證明「台灣人是不能欺負的」!(台灣戰略模擬學會/提供)

一九九六年的台海危機,中共宣布在台灣海域進行導彈演習,兩岸關係面臨一觸即發的臨戰狀態,這群國安團隊早在九五年的「未來事件表」中推測到,並擬出了十八套劇本以為因應。

WTO談判入會,當時「四二一專案」決策者是陳水扁總統,指揮官是秘書長莊銘耀(後由秘書長丁渝洲接手),部隊作戰官是副秘書長張榮豐,參與人士還有賴幸媛、邱義仁、陳瑞隆、程建人等人。

九月時,中共丟了十八個問題為難台灣入會,在這支國安部隊努力說服及訓令駐各國大使下,與中共展開一場爾虞我詐的情報戰,二○○一年終於卡達召開的WTO部長會議中,成功地讓兩岸分別通過入會討論案,正式成為WTO會員國。其中驚心動魄的過程,不輸前一陣子流行的電影「亞果出任務」。

解甲歸田 有know-how的窮光蛋

提及過去這些輝煌的記錄,張榮豐有感而發,在總統身邊當幕僚,大部分時間,都是扮演沒有臉孔、沒有聲音的無名戰士,「成功時有一百個父親,失敗就變成孤兒」,而這支總統的戰略部隊也在九一至九三年間,先後離開了政府崗位。

前國安會秘書長丁渝洲說:「咱們『烏龜變鱔魚』,解甲歸田了」。雖然想保存戰略規畫、危機管理、談判與衝突、公開情報四大核心技術,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但因經費籌措總是不了了之,事情就這樣被延宕。

個性積極的賴幸媛看不下去,便租下華陰街現有的辦公室,然後打電話給張榮豐說:「副座,房子已租下來,明天開始燒錢,你們一定要去做」!每回提到這一段,成員之一的將軍劉湘濱開玩笑的說,往後只要TASS在經營上猶豫不決,無法做決定時,「就找賴幸媛來」!

事情開始兵分兩路進行,一路是在丁渝洲答應擔任TASS 的榮譽理事長後,開始招募志趣相投的會員,另一路則是由張榮豐和賴幸媛各拿出新台幣二十萬,做為裝潢、聘秘書等硬體設備工作。二○○五年,非營利性社團法人「TASS」正式成立。

張榮豐表示,學會在剛開始時糾結於「要不要靠募款?」雖然當時大家最在乎的是「思考獨立」,但基於現實考量,第一年仍是接受一位熱心的高科技產業企業家捐款,學會才有了運作經費。

確立宗旨 核心技術生根

開始的兩年靠著教授張錫模接洽的研究計畫度過,受制於政府研究計畫的窘境,令TASS成員們感到很尷尬、苦悶;其收益則用來辦公益活動,例如「台海危機驚爆十九天之危機管理」研習營,免費公開招募有興趣的成員。

但看著不明確的活動主題與參差不齊的成員,有天他們開始檢討「TASS設立的宗旨到底是什麼」、「該如何讓這些核心技術生根」?

於是自成立第二年起,TASS不對外募款,也婉謝捐款,以向市場提供訓練與諮詢顧問服務,進而達到財務自主、言論獨立。第二是重視校園扎根工作,在國立大學共同舉辦四大核心技術的夏令營、研習營或研討會,第三是人員經常維持在「實戰」的狀態,避免紙上談兵。

政務官入商場 丈二金剛

張榮豐說道:「即使你們的技術再怎麼好,沒有通過市場考驗都是假的。」一席話深深影響TASS,也讓身為理事長的張榮豐為如何進入市場想破頭。此時,他的大學同學胡鶴浚(小胡)剛好回台,胡鶴浚在美國擔任科技公司副總裁,看到老同學國安場上叱吒風雲,卻苦於經商場之道,立刻挺身而出,當起免費顧問。

他建議TASS不要走傳統智庫路線:第一、傳統智庫沒有財務獨立,無法做到獨立思考,第二、從商業角度來看,研究計畫耗費人事成本高,但連續性不高,雖然營業額大但還是會虧損。

小胡仔細地告訴張榮豐經營的方向:首先要有可以滿足顧客需求、可以量產的「商品」,第二步再走「市場化與行銷」。張榮豐問:「沒有客戶怎麼知道商品是做給誰?」小胡要他去想像一個最熟悉的客戶,再依據需求做出商品。之後,TASS的推出的第一個商品就是國防系統的策略規劃與危機管理。

小胡建議張榮豐,在台灣一般人聽到行銷,就以為是提著○○七的箱子到客戶那做行銷,但這是錯誤的觀念;小胡建議可以去買廣告、網路介紹,但TASS沒經費,此時小胡說:「經商要有一個概念,錢與時間是相等的,沒有錢就用時間去換,去演講!把商品介紹給社會,張榮豐:「光靠演講真的做得起來嗎?」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情,在財務困窘下,還是只能以時間爭取空間,包括丁渝洲、張榮豐等,都放下身段認真的去各處演講。

這樣每天馬不停蹄的演講,只為了等待有一天電話響起,讓對方跟你說某天聽過你的演講,TASS的技術是我所需要的。就代表商品可以成功了,可以市場化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這通電話在四個月之後,終於盼到了。一家外商公司,希望請他們幫忙做策略布局,這是TASS的第一筆生意,也為他們賺進了第一筆歐元。錢數不多,卻給了無限的鼓勵,他們把其中一張最小面額的歐元錶框起來,作為紀念,以及無比興奮的心情。

財務自主 與時俱進

一位好友對張榮豐說:「我們是江湖跑老,膽子跑小,」步步為營,內部訓練很重要,除了從實戰中累積技術,還必須與時俱進。二○○七年轉型至今,已有全職研究員,財務也已能自給自足,並可提供人員精進、設備更新及支援公益活動的能力,甚至在「八八水災」時在能力範圍內捐助救災款項。「TASS至今邁入第八年還未虧損過,這是我們很驕傲的地方」。

踏出了第一步,TASS邁入了新階段,這群歷盡大風大浪的國安團隊,眼界自然不低,張榮豐期許可以在二十年內,在台灣建立一個「奈米級」的藍德(RAND)公司,不僅重現當年國安團隊的精采,也為文官轉戰商場的最佳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