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殖:全球殖民性與世界失序

解殖:全球殖民性與世界失序

解殖:全球殖民性與世界失序
作者:瓦爾特‧米尼奧羅/唐慧宇、劉紀蕙(編)   出版社:陽明交通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11-10 00:00:00

<內容簡介>

揭示世界體系背後的殖民邏輯,直指西方文明自我敘事的暴力;
透過多元認識論和永續經濟的生活實踐,
開啟一條有別於發展主義的「全球南方」道路。
瓦爾特・米尼奧羅成長於阿根廷,現為美國杜克大學William H. Wannamaker教授,全球研究與人文中心主任,並擔任柏林文明對話研究院(DOC)資深顧問。於1995年出版《文藝復興的隱暗面:識字教育、地域性與殖民化》(The Darker Side of the Renaissance: Literacy, Territoriality, & Colonization)一書,奠定其重要的學術地位。
作為當代重要的解殖思想家和後殖民理論家,瓦爾特・米尼奧羅長年以來的研究以拉丁美洲的解殖思想和原住民哲學為進路,為我們揭示了16世紀以降、隱匿於世界體系背後的權力殖民性、西方認識論霸權和知識的地緣政治。
其近年的論著更聚焦於反思全球政治中興起的再西方化/去西方化力量和世界秩序的多極化,對於形構當前全球秩序的知識體系乃至於金融機構以及永續發展思維進行深刻檢視,並提出了重要的永續經濟與和諧生活概念。
本書結集了作者自己所挑選的代表性論著,另有為本書撰寫的全新篇章,以及本地學者與作者的訪談,為中文讀者開啟了一個如何面對世界當下難題並且進行知識解殖的「全球南方」視野。

★本書特色:

1.以拉丁美洲的殖民與解殖研究出發,為國內學界少見的拉美觀點。
2.引入深厚史學視野,與台灣、亞洲學界對於殖民主義的反思相互銜接、對話。
3.精彩分析當前世界失序、多極化世界秩序以及永續發展的資本競爭狀況。

★名人推薦:

王智明/中研院歐美研究所副研究員
何衛華/華中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
陳春燕/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教授
廖咸浩/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特聘教授
魏然/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副研究員
聯合推薦(依姓氏筆畫序)

★目錄:

推薦序|陳春燕 著
編者序|全球南方的另類實踐/唐慧宇 著
編者序|解殖的路徑,要從何處開始?/劉紀蕙 著
導論|解殖:全球殖民性與世界失序
【第一部分政治與經濟】
第一章|全球殖民性與世界失序:後冷戰解殖和去西方化後的解殖性
第二章|第三代大地法:西方霸權的衰落與資本主義的延續
第三章|金磚國家在世界秩序中的角色:資本和知識的種族分布
第四章|永續發展或是永續經濟?——關於和諧豐足生活的幾個想法
【第二部分知識形構】
第五章|知識的地緣政治學與殖民差異
第六章|認識論不服從、思想獨立與解殖自由
第七章|精神出走回歸東方:社會科學的終結和獨立思想的開始
【第三部分訪談錄】
第八章|米尼奧羅訪談錄之一:既非資本主義,也非社會主義,而是解殖/馬德松 訪談
第九章|米尼奧羅訪談錄之二:如何思考當前的解殖計畫?/王智明、劉紀蕙、唐慧宇 訪談
關鍵詞、人名、地名對照表
作者/編者/譯者簡介

<作者簡介>

瓦爾特‧米尼奧羅(Walter D. Mignolo)
美國杜克大學 William H. Wannamaker 教授,全球研究與人文中心主任,並擔任柏林文明對話研究院(DOC)資深顧問。他曾擔任厄瓜多安第那西蒙・玻利瓦爾大學研究員(2002-2018),約翰尼斯堡金山大學南非印度研究中心(CISA)榮譽研究員(2015-2019)。他曾獲得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榮譽博士學位(2016),倫敦大學金匠學院榮譽學位(2018)。
代表作:The Darker Side of the Renaissance: Literacy, Territoriality, & Colonization(1995)、Delinking: The Rhetoric of Modernity, the Logic of Coloniality and the Grammar of Decoloniality(2007)、Local Histories / Global Designs: Coloniality, Subaltern Knowledges, and Border Thinking(2000)、The Idea of Latin America(2006);與Catherine Walsh合著On Decoloniality: Concepts, Analysis, Praxis(2018)、The Politics of Decolonial Investigations(2021)。

編者:唐慧宇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博士,文化研究國際中心博士後研究員。文章發表於《中外文學》、《文化研究》、《電影欣賞》等刊物。

編者:劉紀蕙
現任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講座教授,文化研究國際中心主任,台聯大亞際文化研究國際學程總主任。曾擔任台灣文化研究學會理事長、輔仁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所創所所長、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社文所創所及多屆所長。目前專注議題包括邊界政治、不平等公民、共同體與認同衝突、內部殖民、知識解殖、藝術行動,並帶領研究群以及研究生朝向這些議題發展研究計畫。多年來持續執行研究計畫,曾獲科技部傑出研究獎,以及科技部、國科會、國立編譯館出版獎等。

(依姓氏筆畫序)
譯者:王嘉蘭
南加州大學比較文學博士,歐柏林學院(Oberlin College)東亞系客座助理教授。

譯者:周俊男
國立台灣大學外國語文研究所博士、南台科技大學應英系副教授。專長領域包括後人類理論、精神分析、翻譯理論。著述範圍涵蓋後人類理論及通俗文化。譯著有《歷史的記憶與日常:資本主義與東亞批判研究——哈若圖寧選集》等。

譯者:唐慧宇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博士,文化研究國際中心博士後研究員。文章發表於《中外文學》、《文化研究》、《電影欣賞》等刊物。

譯者:黃杰
《亞洲周刊》特約記者,見文於《亞洲周刊》、《香港01周報》、《信報》、《多維雜誌》、 「新世界」等媒體,曾撰寫超過百篇關於第三世界和地緣政治的分析。

★內文試閱:

‧編者序

全球南方的另類實踐/唐慧宇
這本專著的翻譯計畫源自2017年3月底,交通大學(今陽明交通大學)文化研究國際中心邀請瓦爾特.米尼奧羅(Walter D. Mignolo)教授來台,分別於交大和台大舉辦的三場講座:「Decoloniality after Decolonization」、「The End of Western Domination, not of Capitalism」 和「The Myth and Promise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本書第一部分「政治與經濟」收錄了此三場講座的完整論文,其中一場講座經作者改寫為〈第三代大地法:西方霸權的衰落與資本主義的延續〉一文,透過本書中譯版首次發表。第二部分「知識形構」收錄了作者親自挑選、近二十年來具代表性的文章。第三部分的「訪談錄」除了翻譯作者過往的重要訪問外,我們另邀集了台灣本地學者與作者進行了長篇訪談。訪談進行時正值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的初期,作者也以地緣政治的視角,提出深刻觀察。
米尼奧羅成長於阿根廷,在家鄉完成哲學學士學位後,負笈前往法國巴黎社會科學高等學院,受教於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和吉奈特(Gerard Genette),獲得博士學位。始自1993年,於美國杜克大學羅曼語研究(Romance Studies)、文學系和文化人類學系任教迄今。米尼奧羅積累了數十載的「解殖」知識體系,以及他對於殖民性和西方認識論霸權的批判,看似與其早年受法國結構主義訓練的「西方」背景相互矛盾,然而在他對於帝國知識話語體系的批判之中,我們可以見到他早年受符號學影響的方法訓練,如何轉而成為批判西方殖民體系的分析進路。
在米尼奧羅奠定重要學術地位的《文藝復興的隱暗面:識字教育、地域性與殖民化》(The Darker Side of the Renaissance: Literacy, Territoriality, and Colonization, 1995)一書中,可見到他將文學理論、符號學、歷史學和地圖學共冶一爐,以檢視西方文明自16世紀以降的新大陸殖民史,對於語言、記憶和空間的殖民化過程。在此書連同2000年後出版的《地方歷史/全球設計:殖民性、底層知識與邊界思考》(Local Histories / Global Designs: Coloniality, Subaltern Knowledges, and Border Thinking, 2000)和《脫鉤:現代性修辭、殖民性邏輯與解殖性語法》(Delinking: The Rhetoric of Modernity, the Logic of Coloniality, and the Grammar of Decoloniality, 2007)這幾部代表著作中,米尼奧羅將「解殖」的脈絡立基於拉丁美洲思想譜系,與秘魯思想家基哈諾(Anibal Quijano)、阿根廷哲學家杜塞爾(Enrique Dussel)有著銜接與對話的關係。
當後殖民理論以前殖民地為視角展開對於西方中心主義的批判,其作為與後現代思潮接壤的新興文化理論,也同時成為一套便於挪用的理論詞彙。相較於此,米尼奧羅的「解殖」思想於九○年代中期的提出,透過檢視中南美洲數百年來的殖民史過程,直指西方文明自我敘事的暴力,以及帝國現代知識構建的認識論等差,則為後殖民研究引入了更為深厚的史學視野和批判意識。陳光興始於九○年代中期提出的「去殖民」和「去帝國」,也為該時在台灣和亞洲學界興起的歐美後殖民理論,介入更為歷史化的視角,可謂與米尼奧羅的主張,在同一時期、各基於拉丁美洲和亞洲的地緣認識位置上,遙相呼應。在冷戰甫結束的九○年代,解殖理論以更為歷史化的批判視角興起,拼接起「全球南方」的論述版圖,在知識與認識論的解殖議題上,與二戰後的第三世界精神銜接,但不盡然與該時的現實政治重疊。
然而,需進而留意的是,當「全球南方」在今日亦無可避免地步入全球化資本主義的道路,米尼奧羅也提醒我們,那就是今日的資本主義已漸漸脫離了西方文明的管理,換言之,當西方霸權的終結意味著西方認識論霸權的終結,卻並非是資本主義的終結時,今日由「去西方化」力量爭奪主導的開發式經濟模式,亦非是人們所應選擇的唯一出路。正因對於新興非西方社會同樣捲入的開發式經濟有所質疑,米尼奧羅的「解殖」立論便不僅止步於這些新興地緣空間作為反殖力量的不證自明,而是進而提出與全球開發式經濟殖民模式脫鉤的另類生活實踐——「永續經濟」。
米尼奧羅主張的「永續經濟」,源自中南美洲和北美洲的原住民哲學,用以批判現代社會和聯合國採行的「永續發展」。在本書翻譯過程中,經常遭遇到「Sumak Kawsay」和「Suma Qamaña」這兩個最初不為譯者熟悉的詞語,前者是奇楚瓦語(Quechua),後者是艾馬拉語(Aymara)。兩者均意味與社群、我們自己以及自然以和諧方式好好地、充分地生活之意。精簡理解即是「好好生活」(Bien Vivir)之意,但有別於資本社會中的「過得更好」(Vivir Bien)。前者基於與自然和群體共生的哲學,後者則維繫於開發主義的生活。這在受惠於現代生活的人們看來是一項美德的生活哲學,在玻利維亞和厄瓜多,則是透過立憲的方式,在2008年訂立「大地之母權利」,以遏止毫無節制的發展和榨取主義,並凸顯了以聯合國為首的全球機構在自然保護議題上的失效。玻利維亞和厄瓜多,連同秘魯、哥倫比亞、智利和阿根廷,這些國家的共同點是同樣作為昔日印加王國的所在之地,並在16世紀淪為西班牙帝國的殖民地。這些從土地和自然權利出發,並致力於重建社群生活的組織實踐,超越單一國家界線,在全球各地開展。作者多次提到的「農民之路」(La Via Campesina)便是最著名的案例,該組織不僅為自然土地和糧食主權發聲,也積極捍衛女性農業從事者、無地人民、農業移工和LGBTQ+的權利。在基於土地、自然權利並結合政治經濟的實踐抗爭之路上,拉丁美洲足以作為全球的引領者。
此外,米尼奧羅所論述的「再西方化」和「去西方化」這兩股自21世紀頭十年興起的全球政治驅力,或可作為反觀台灣位置的參照視角。台灣政治的主流話語延續島內自冷戰時期的自由vs.共產陣營意識形態,在近年美、中強權愈趨極化的情勢下,化約為對於美國或中國的單一認同。然而,「再西方化」和「去西方化」此二力量並非是冷戰時期以來,人們慣常理解的自由主義vs.社會主義此二對立陣營,因為如米尼奧羅強調,此二陣營均誕生自西方啟蒙運動,因此是兩個西方意識形態的戰爭。「再西方化」和「去西方化」牽涉的亦非冷戰時期強權陣營的最終勝敗,而是啟動了另一波世界秩序的「多極化」。從單極世界秩序到多極化世界秩序,全球政治力量以多重方向展開並相互牽制,然而其中共同主導的經濟模式仍是發展主義和投機金融市場。米尼奧羅提出的「解殖性」,首先是要與西方五百年來的殖民史所立基的權力殖民性和隱藏在進步與現代背後的殖民邏輯,進行「脫鉤」。而在當代,「解殖性」則更需進一步與當前世界以發展主義和榨取主義為導向的經濟模式「脫鉤」。對於殖民性、現代性和開發式經濟進行深化批判的「解殖性」,將使我們的認識移轉過程所伴隨的不是對於區域崛起的政治經濟圖景的頌讚之聲,而是透過多元認識論和永續經濟的生活實踐,來開啟一條有別於發展主義的「全球南方」道路,而這正是米尼奧羅的這本書所提示給我們的重要當代課題。

‧推薦序

陳春燕(國立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教授)
台灣學界曾熱切追過一波的後殖民研究,係八○年代晚期至九○年代建制化於美國學院的版本,以殖民論述分析、後結構主義派理論化工作為主軸;稍後,若干學者關注觸角擴至第三世界的解殖哲學、從屬階級研究(subaltern studies)及馬克思派文化理論。這些研究支線的考察對象以大英帝國為主,兼及法語語系地區——換言之,其檢視的歷史區段基本上自18世紀起跳。
米尼奧羅(Walter D. Mignolo)代表的是國內人文領域甚少留意的來自拉丁美洲的聲音,而他的貢獻之一正在於堅持創發屬於拉美的殖民與解殖研究:這對他而言,不僅包括更適切地擺放拉美在世界殖民圖誌的時空座標,亦表示他總是自覺地在著述中提倡(各個時期)中南美洲思想家的能見度,做導介與延伸。
1995年出版的《文藝復興的隱暗面:識字教育、地域性與殖民化》(The Darker Side of the Renaissance: Literacy, Territoriality, and Colonization),可謂米尼奧羅的成名之作。此時,雖然也有其他學者翻新對於歐洲現代性的理解,將其時間軸線提前至15世紀末的發現新世界,米尼奧羅在書中以更有效的方式整合表述,融會歷史語言學(philology)與文化人類學方法,提出認識論批判。他放棄一般的線性脈絡,改以雙面性架構陳述拉丁美洲如何是西班牙文藝復興乃至於歐洲現代性的關鍵現場,以「文藝復興/文藝復興之隱暗面」、「早期現代/殖民時期」、「啟蒙時期/啟蒙時期之隱暗面」、「現代/殖民時期」等組別,梳理出幾大文化事件。所謂的現代性,其內容即一套由科學論述與哲學思辨所領頭的知識系統,意即形式上自我打造為現代思維的知識產製過程:此時,法、英、德文強勢突出己身理性質地,成為現代性順理成章的代言人;而被視為較適合文化、文學軟調表達的西班牙文和葡萄牙文相對而言便在歐洲內部遭到邊緣化,其生命力必須到海外續延。而稍早在15、16世紀之交,歐洲各地出現了對於語言統一的渴望,幾部西班牙語(Castilian)文法及語言哲學書的出版,鞏固了西語的正當性;隨後,此一效應並擴大成為對於字母式語言的肯定,而當擴張中的帝國在遠方遭逢陌生的語言系統,對於拼寫式語言的認定即成為海外語言傳教(及其隱含的人本主義教育)的理論根基。
現代性與殖民性的斜槓組構,到了他下一本代表作《地方歷史/全球設計:殖民性、底層知識與邊界思考》(Local Histories / Global Designs: Coloniality, Subaltern Knowledges, and Border Thinking, 2000)會得到更多的驗證。米尼奧羅會指出,假使拉丁美洲的獨立建國多半發生於19世紀初期,這正表示當時的論辯所成就的乃是現代思維,而非殖民思維;這也是他所看見的拉美模式與其他帝國模式(例如後殖民研究中著名的「混種」之說)不同之處。
及至後來幾部專書,《建構拉丁美洲》(The Idea of Latin America, 2005)、《西方現代性的隱暗面:全球性的未來,解殖的選項》(The Darker Side of Western Modernity: Global Futures, Decolonial Options, 2011),米尼奧羅會回應其時已百花齊放的幾大後殖民、解殖、帝國批判論述,並大膽主張,若沒有西方主義(Occidentalism),就沒有東方主義(Orientalism)——若沒有拉丁美洲在15、16世紀協助形構出歐洲的自我想像,後來也不會出現歐洲對於東方他者的論述建造工程。此外,他並不以為「他者」是描述殖民地的唯一意象:拉丁美洲便不能算是歐洲的他者,而是歐洲範圍極端放大之後的新邊界,是同一之中的差異。
米尼奧羅從不諱言,他如何受到出身拉美世界的思想家的啟發,尤其是杜塞爾(Enrique Dussel)對歐洲現代性必須納入拉丁美洲的主張,以及基哈諾(Anibal Quijano)所提出的「權力的殖民性」(coloniality of power)。事實是,他總在著述中積極回應這些前行者的說法,試圖匯聚出具備拉美歷史體質的在地化理論。
後殖民研究因為大量地彼此重複,以致一些關鍵詞——例如「跨界」、「差異」——早已出現彈性疲乏態勢。米尼奧羅也提出過「殖民差異」(colonial difference)、「邊界思考」(border thinking)等看來大同小異的詞語,不過當時這些概念並非為理論而理論的設計。「邊界思考」立基於他對歐洲現代性、拉丁美洲歷史的解讀,是他觀察拉美如何在歐洲內部、外部製造了錯綜的中心-邊緣關係而得,並非一般跨界說的「身處兩個世界」修辭可以替換——這些論法裡的「世界」往往只是不證自明的虛構文化框架,而所謂的「身處」多半僅止於個人情感訴求,但米尼奧羅所重視的是不同知識系統交會之下所模造出的思維結構,沒有「知識主體」(knower)與「知識客體」(the known)之間的區別,邊界兩端對於邊界之描述都來自於自己的外部。「殖民差異」之說同樣根源於歷史思考,用以說明權力殖民性的行使以及從屬族群之抵抗實踐如何都在「差異性」此一場域發生。不僅如此,他的歷史判讀也讓他相信,殖民差異直至今日仍以不同變體繼續繁衍,權力也持續以認識論與文化符號機制施行其影響力——也因此,更新的邊界思考刻不容緩。
回到此時此刻的台灣。殖民命題在二○○○年代初期於社會學科被併入全球化現象論辯,議題性很快被資本主義問題所取代;於人文領域則被稀釋為關於時序斷代的指涉意或淪為文學文本分析的關鍵詞詞庫,已失去創新量能。近幾年,或因南向政策效應,或因文化與高教政策的資源換手,關於殖民題材的興趣在文化研究乃至藝術實踐皆有復興的跡象,目光則多聚定於東南亞或台灣內部。然而新世代論者是否多以當前現實裡的「弱勢」、「受壓迫者」為絕對符碼,用意在於肯定式描述,而非批判意識的鋪陳、測試(對於壓迫者提出常理式的控訴,並非此處意指的「批判」),且回看的歷史軌跡又是否僅限於狹義的殖民暴力,都還有待觀察。確實,若閱讀米尼奧羅可以學習他挖掘自本土的思想原創以及對於殖民特殊性的強調,我們便未必會在屬於台灣的物質及知識條件下導出與他同步的結論,未必需要挪借他所提示的立論路徑——他的確不認為亞洲、非洲的解殖選項與拉丁美洲一致。只不過,身為讀者,眼見現下文化、藝術評述中蔚為主流的以受壓迫者生活經驗、感受為首要參考值的論法,確有理由懷念殖民研究開拓者——例如米尼奧羅——所示範的觀念建構方法學與宏觀省思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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