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父親的電話／徐成文

徐成文

一年一度的清明節即將來臨，我來到父親的墳塋前，深深鞠躬，表達對父親的一份哀思。

父親離世的那一段日子，我的所作所為真可謂“走火入魔”，那是因為父親的驀然離世讓我不相信是真實的事情。

那段日子我起床後第一事，從手機聯繫人中找到“爸爸”，把電話撥打過去。電話那端音樂響起來，十多秒後，自然掛斷，無人接聽。

第二天，我重複著頭天的動作，依然無人接聽。打不通電話，我就發條短信過去：爸，你怎麼啦？為什麼不接聽我的電話？等待是漫長的，初識文化的父親應該給我回短信啊！沒有音訊，我放下手裏緊張的工作，駕著小車加速朝老家的方向狂奔。

曾經無比熟悉的大門把我拒之門外。我用力拍打著斑駁的木門。院子裏的二伯邁過來。“你沒有老家的鑰匙嗎？你家沒有人啊，誰會給你開門？”對啊，我老家根本沒有人啊——父親剛剛離世，母親到姐姐家生活去了。

太陽偏西，我跑到父親的墳前，一陣悲痛。墳堆裏，泥土是新翻的，花圈是嶄新的。而那個平時樂觀向上的父親，卻葬於墳堆下麵。現實很嚴酷：父親已經離世了。

十多天前的晚上八點，我的手機驟然響起，是老家一位堂哥打來的，說我的父親突然頭疼得厲害，身體有些僵直，嘴角有些彎曲，說不出話來。救人要緊！和遠在四川的哥哥通話後，我懇請老家的弟兄們以最快的速度送我父親去鎮醫院，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我心急如焚，立馬趕往鎮醫院。那夜的雨很大，計程車在路上走走停停，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怕父親堅持不住。在搶救室裏，我那從來不生病、高大、樂觀的父親靜靜地躺在床上，艱難地靠氧氣維持著最後的生命！也許是心靈感應吧，我們剛到，父親的眼淚就從他渾濁的眼眶中湧了出來。我和女兒用手輕輕地撫摩父親的臉頰，拭去他老人家的淚水。

父親帶著微笑安詳地走了。父親！您才66歲啊！幸福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您為什麼就選擇了離開呢？我伏在父親的身邊，淚水沾濕了父親的衣裳。

安葬好父親後，我們怕母親睹物思人，就安排母親到姐姐家與他們一起生活。在清理父親遺物時，我找到了他的老人手機，在老家的一處插線板充上電，以便思念父親之際，我們撥打他身前的電話。

我掏出鑰匙，打開了老家的房門。我撥通了父親的電話，與父親一番訴說。與昔日不同的是，這次通話，只有我一人在那裏說話，電話那端沒有傳來父親的應答聲。

與父親道別後，我返回城裏。到營業廳為父親的電話充費100元。父親的身體雖離我們遠去，但我們幾個兄妹的手機裏，依然儲存著父親的號碼。每當思念父親之際，我們便不由自主撥通父親的號碼，把對父親的思念、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講述給他聽。

我們堅信：在另一個世界裏的父親，一定能夠感受到兒女們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