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郵：中共打壓異議人士 從境內延伸到海外

「華盛頓郵報」針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去年11月訪問美國加州舊金山出席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PEC）期間出現的暴力事件，揭露中共是如何透過恐嚇和監視來跨國打壓異議人士。

「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今天以「中國鎮壓手段如何深入美國城市」（How China extended its repression into an American city）為題，說明北京當局海外影響力日增的同時，也擴大打壓在境外行使言論自由的反對派。

而習近平去年11月的訪美行就成了華郵調查主軸。當時舊金山APEC峰會期間不僅有親中的華僑團體現身，也有反北京政策的抗議人士到場。

華郵歷時6個月，分析了2000多張照片；審視了來自「自由西藏學生運動」（SFT）、「香港民主委員會」（HKDC）、「中國民主黨」、觀察人員、社群媒體、現場直播的畫面；訪談了35多位目擊者、美國官員和分析家；取得了受雇於中國外交人員的美國保全的群組簡訊；也掌握了醫院驗傷、警察筆錄和華僑團體在通訊軟體WeChat互傳的訊息。

習近平訪問舊金山的4天期間，華郵統計出現10多起攻擊事件，最嚴重的當屬51歲張開宇（Zhang Kaiyu，音譯）和他兩位分別73歲和40歲友人遭受的暴力攻擊，這3人全是來自中國和香港的移民。

11月17日當天，3人離開一場抗議活動時，9名戴著象徵支持中共的紅圍巾的年輕人開始尾隨他們，其中1人飆出髒話，而張開宇自認在美國可以暢所欲言，便大膽回嗆一句對習近平不敬的話。

3人旋即被這些年輕人包圍痛毆。張開宇一度昏了過去，監視畫面顯示他神情恍惚又流著血。他後來被送急診並接受腦震盪等傷勢的治療。

他在訪問中說：「我們無論到哪裡...都寡不敵眾、也壓不住親中共的人。」

華郵在調查行動中發現幾個重點：

一，經核實的影片顯示，APEC峰會期間的示威活動中，雖然親中與反習兩方陣營都有攻擊行為，但最極端的暴力行為是由親中共的活動人士所煽動，並由年輕男性組成的多個協調性組織動手執行。反習抗議人士遭旗桿和化學噴霧攻擊、遭拳打腳踢，還有人往他們臉上丟沙子。

二，根據華郵看到的WeChat群組訊息，中國駐洛杉磯總領事館為鼓勵支持者到場，買單支付他們的食宿費用。至少有35個親中共的華僑團體到APEC峰會現場附近集會，包括來自紐約州、賓州和華盛頓州的團體。

三，影片顯示，11月14日至17日期間。親中陣營至少有4名中國駐洛杉磯和舊金山總領事館的外交人員，且不時直接與幾名行為較為挑釁的人士互動。這4名外交人員均享有外交豁免權，意味著他們在活動所涉的角色可免遭聯邦調查局（FBI）問話。

此外，影片顯示，與中國政府有往來的華僑團體領袖當中，有部分參與暴力行為。

四，根據參與安排事宜的7位人士說法，中國外交人員雇用至少60私人保全來「保護」到場歡迎習近平的親中華僑團體。

華郵指出，APEC峰會登場前幾天，舊金山灣區（Bay Area）的數十名私人保全接獲通知，說有一份時薪達70美元（約新台幣2270元）的工作機會。他們在訪談中表示，由於工時很長，有些人在這4天賺進相當於1個月的收入。

但有保全說，由於「總是有隱約暗示到」要動用暴力，最後他因為對這種情況不是很自在而提早離職。

中國外交部婉拒置評華郵的報導。

華郵報導指出，對北京當局來說，習近平時隔6年首度訪美，說明了這趟舊金山行開啟了美中關係升溫的新篇章；但有美國官員表示，舊金山發生的暴力事件是北京「跨國鎮壓」的實例，北京當局企圖透過暴力等手段在境外恐嚇和壓制批評人士。

另有分析人士和官員表示，中方動員人力到舊金山，目的是呈現一個海外華人絕大多數都親共、忠於習近平的觀點，以抹去因國內鎮壓而大舉逃往美國的異議聲浪。

在紐約從事律師業的高光俊（Gao Guangjun，音譯）說，北京當局「希望向中國國內人民展示，美國人是怎麼歡迎習近平的」。

在天安門事件後逃離中國、對在美華僑十分熟悉的他進一步說：「這是宣傳。這是他們花大錢的原因。」

安排親中團體前往舊金山助陣的，一是中國駐洛杉磯總領事館，二是和北京當局有往來的社區領袖。其中一位社區領袖、洛杉磯業者鹿強（Lu Qiang，音譯）曾告訴美國最大中文報之一「世界新聞報」（World Journal），說他曾組織20輛巴士、訂400個旅館房間、安排800人到APEC會場歡迎習近平。

美國企業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研究員兼南加州大學（USC）政治學與國際關係助理教授黃韻琪（Audrye Wong）說，像鹿強這類的海外華人，力挺中共目標有助於政治關係，可進一步推升他們在中國境內在美國社群的商機。

黃韻琪說：「無論是公開推動還是私下推動來表態效忠中國，除了單純的意識形態信念，背後往往還混合著自身利益和自我保護因素。」她說，這有助於中共「鞏固（他們）在華僑圈的影響力」。

然而，部分分析人士表示，舊金山事件是中國國家政策的延伸，目的在鎮壓藏人、維吾爾族人和香港人等，讓他們連在中國境外也得噤聲。

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研究員、中國問題專家譚安（Glenn Tiffert）表示：「從澳洲、歐洲乃至於整個北美…（中共）動員代理人來排斥、恐嚇、包圍和噤聲社運人士。」他說：「手段不同，但目標是一致的，也就是孤立、掩蓋和消滅，讓其獨自壟斷這個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