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錢與兩分錢／徐成文

徐成文

小時候父親給我講過一則故事。

一條筆直的街道橫架在一座山脊上。街頭有人釋擔而立，一只木桶裏裝著臭氣熏天的大糞，行人避而不及，路過時雙手捂鼻；另一只木桶裏則盛滿井水，透明乾淨。

“一分錢一蘸！一分錢一蘸！”釋擔者扯破喉嚨呼喊。有人私語——這個事還做得，不就是用手指在大糞裏蘸一下麼，然後自己找地方洗洗不就行了麼？還可以得到一分錢呢！多好的事啊！

有人第一個站到釋擔者跟前，將信將疑地蘸了一下大糞，釋擔者立即兌現承諾——掏出一分的硬幣遞過去。事情是真實的，絕無虛言。那桶大糞的前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蘸了大糞的行人，手握硬幣，蘸大糞的手指卻始終如一的伸著——他們在找尋水源清洗自己的手指，但他們忘記了街道在山脊上，哪里有什麼水源呢！就算餐館裏有清水，但誰會讓一個臭氣熏天的人進屋呢！

木桶蓋蓋住了大糞，釋擔者揭開盛井水的那個木桶。“兩分錢一涮！兩分錢一涮！”聲音似乎比剛才還要洪亮。蘸了大糞的人們，想討價還價——剛才不是一分錢麼，怎麼一會兒就變成兩分錢啊？釋擔者一點兒不鬆口——兩分錢一涮！總不至於伸著臭手指回家吧，那些蘸大糞的行人，只得再添上一分錢，把手指伸進井水桶裏涮了涮，還劃出一個個小圓圈。大夥自知上當，但誰也沒有一句話指責釋擔者。

這個故事父親經常給我講起，他教育我做人不要貪婪，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便宜的事情背後必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