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柳村開元寺的傳說／劉光軍

劉光軍

唐朝的時候，在夏王竇建德的都城西北六十裏的地方有一處寺院，寺名叫“開元寺”。開元寺寺院廣闊，殿宇眾多。寺內有一名一百三十多歲的得道高僧，法名淨塵。由於年事已高，因此嘗在方丈內閉關清修。寺內僧人眾多，修為參差不齊。

寺廟坐西向東，離寺門半裏遠近有一條運糧河，自西南向東北滾滾流淌。河水很深，碧波蕩漾。連接兩岸的是一個大石橋，名叫“江東橋”，遠近聞名。河岸上是榆柳成林，綠意盎然。平日裏河中常有帆檣槳櫓，貿易貨糧。也頗有一些繁榮的氣象。

在橋東榆柳林中有一座叫榆柳村的村落，村子不算太大，民風古樸，樂善好施，安居樂業，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恬靜安逸的生活。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還會到開元寺裏去禮佛誦經，祈求平安。

歷朝歷代凡佛相安無事，一眨眼就是上百上千年。到了明朝永樂年間的時候，這座寺廟還在，可裏寺的和尚卻沒有一個舊人了。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寺裏依然有一個得道高僧，也是終日閉關方丈清修。另外還有七八十名僧人。寺廟裏香火依舊是那麼興盛。寺廟周圍方圓十幾裏內的十八村的善男信女，也都愛到寺裏燒香禮佛。可是，這樣的祥和景象卻很快就被發生的一件件怪異事情打破了。有人傳說寺門兩旁的那對大石獅子成了精。有一次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變化害人。

原來啊，當榆柳村到了明永樂年間的時候，朝廷又施行了第十八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大移民。隨著外來人口的增加，榆柳村的士紳們於是就決定施行分村而治。於是，他們便向當地的州府提出了“分村”的請求，並很快得到了批復。於是，村裏將近有一半的人，將住址遷向河西五六裏外的一處地方，組成了一個新的村落，並起名為榆林村，而留下的這半個村莊便更名為柳村。兩個村的人本來是一家，所以兩村的關係很好。還是你來我往，相處的和一家人一樣。

話說這一天，榆林村東頭住著一戶姓李的人家，家中有一個老漢，一個兒子和兒媳婦。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生活安寧、美滿。家裏在村東的老河灘上有六七畝地，平時都是由老漢和兒子在地裏幹活，農活忙的時候中午就不回來吃飯，都是由兒媳婦做好後，再把水和飯送給他們爺倆吃。這幾天正趕上地裏活兒緊，天氣又熱，所以每天中午爺倆幹完活，就到地頭的大楊樹下等兒媳婦送飯，順便還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這一天他們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熱辣辣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眼看著樹影向東斜了不少，還是看不到人影。爺倆直餓得肚子裏咕嚕嚕直叫，兒子更是急得站在高土堆上，踮著腳向通往村裏的小土路上張望，熱得頭上的汗珠子劈裏啪啦的亂掉。嘴裏幹的調不轉舌頭，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回頭喊他老父:“爹呀，我想回家去看看，看她在幹什麼，都這時候了也不過來。”說完，也不管他老父聽到了沒有，就急匆匆地向村裏走去。

話分兩頭。再說那兒媳婦在家做飯，她抬頭看看太陽，見快要晌午了，就趕緊往鍋裏填了水，蓋上鍋蓋，便坐在小木凳上點著了火。不一會兒，鍋裏的水就開了。她淘了滿滿一瓢小米下到鍋裏繼續燒煮。這是他們這一帶的家常便飯，叫做“撈乾飯”。實際上就是將小米煮熟後，再用笊籬將米撈出來，放在碗裏就叫

幹米飯。她估摸著小米煮熟了，就揭開鍋蓋，一手掐著碗，一手用笊籬在鍋裏撈米，撈了滿滿一笊籬米擱在鍋邊正在淋水。沒提防後腰突然被一個人抱住了，她嚇得一聲尖叫，急忙回過頭一看，抱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老公公李老漢。她的臉刷地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兒，同時一股火氣從心頭升起，一揮手就將滿滿一笊籬米飯向他頭上扣去，不偏不倚扣了個滿頭。只見李老漢轉身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兒媳婦坐在那裏，越想越生氣，一邊罵老公公老不正經，一邊想“餓著吧，就是不跟你們送飯。”正在火氣難消的時候，就看見他丈夫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哎，我說家裏的，你今天是不是忘了給我們送飯了？你看看天都什麼時候了？”一進門他就怔住了，看見一只破碗落在地上，旁邊還有散落的黃米飯，一只笊籬也扣在了灶台上。他媳婦正坐在那裏掉淚嘞。

他忽然一下子就覺得家裏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就趕忙走過去問媳婦家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媳婦也不說話，就是哭。過了一會她才說:“想不到你爹竟那樣不是個東西，竟提前回來調戲於我。”她丈夫不聽則已，一聽猶如五雷轟頂。“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老爹足足幹了一晌的活兒，累都快要累死了，而且我倆一直在一起，現在他還在地頭的那棵大楊樹下，等著你給送飯吃嘞。你不給我們爺倆送飯也就罷了，還說出這麼無恥的話去傷害他。”“你嚷什麼？不信你再去看看，他的頭上恐怕現在還有我扣上去的乾飯嘞。”媳婦委屈的反駁道。丈夫見媳婦言之鑿鑿，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說謊。便冷靜下來想，自知老父是絕對不會幹出這樣的事兒的，可那又會是誰幹的呢？突然，一個念頭湧上心來，最近經常聽別人說“開元寺”門前的大石獅子成精了，難不成會是真的？不行，我必須要去弄個明白。想到這裏，他一轉身跑出門去，也不和媳婦打個招呼。媳婦見他無緣無故的跑了，也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跟在他後面跑，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去幹什麼？

只見他出村後不向東而是向南跑去，她原來還想他可能是要到地裏去找他老父驗證，現在看來不像。村南也沒有他家的地呀，只有一個開元寺，難道他要去找和尚驗證？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抬頭已經雙雙來到了寺門前。他遠遠就看見左邊的那個石獅子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一頭幹米飯，哩啦下來的湯汁早已經風乾，但痕跡猶存。米粒半幹，粘性猶在。他不看則已，一看一把無明業火再也摁那不住，也不管妻子看沒看見，就一溜煙兒跑回家裏取來一柄大鐵錘，三下五除二就將那頭成精了的石獅子砸了個四分五裂。這才拉著妻子走回家去。

可是沒過多久，方圓數十裏的村子裏又在流傳一個消息，說是有個村有姑嫂二人到開元寺去燒香拜佛，結果再也沒有人看見她們兩個出來，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聽說那家人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後來還報了官，官府也沒有辦法，因此就成了一個無頭懸案。人們傳了一年多，再後來慢慢的也就沒有了興趣，不再有人提起此事了。就在人們漸漸地淡忘了這件事的時候，忽然波瀾又起。再一次傳來一個消息。說是鄰村有位新媳婦回娘家時，路過開元寺的時候天色已晚，也離奇地失蹤了。還說隱隱約約有人看見是被幾個和尚給擄走了。後來官府也曾派衙役到寺裏搜查過，結果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又成了一莊懸案。然而，讓人們都沒有想到的是，自此以後，這類案件不僅沒有消失，卻在接二連三的發生著。而且還有多起目擊證人，都說案件與開元寺的和尚有關。可是，還是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官府的人也沒有辦法奈何他們。可周圍十八村的村民不幹了，因為失蹤的都是村裏的平民百姓，都是他們的閨女、媳婦。可這些手無寸鐵平民百姓，又該怎麼去懲罰那些淫僧、惡僧呢？一時間也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

就在村民正在為沒有一個好辦法去懲治那些“禿驢”的時候。柳村的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站了出來，他找人把十八村的裏正、保長都請到家裏來開了一個會。會上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大家都說這是一個絕妙的好主意。於是，散會後他們就紛紛回村佈置執行去了。

就在這年春天，十八村遼闊的田地上別無二致，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上全部都種上了高粱。到了秋天，人們收穫了高粱穗，而將秫秸放在地裏讓太陽暴曬，不幾天就都幹透了，變成了見火就著的乾柴。

忽然有一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十八村開始統一行動了。一夜之間就把數萬畝秫秸全都堆靠在了開元寺的圍牆上，連寺門也被塞得嚴嚴實實。就這樣開元寺被圍了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突然有人一聲令下，就看見幾千只火把一齊點燃，偏偏這一天夜裏又起了大風，這真是火借風勢，霎時間大火沖天，烈焰翻騰，將一個千年古刹開元寺只一夜功夫便化為烏有。據說全寺僧人除了那個得道高僧，抱著寺裏的那口古鐘破空飛去以外，全寺上下無一例外全被燒死，上了西天了。

後來才知道，那時候寺裏除了那個早已得道的老和尚以外，其他的早已不是原來的那些和尚了。就在石獅子成精的前一年的一天深夜，寺裏湧進了一群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土匪，他們一進寺門，就誅殺了寺內一幹僧眾。只留下了那個骨瘦如柴，手無縛雞之力，且早已閉關清修不問世事的老和尚。自此，他們便霸佔了寺院，放出謠言，說是石獅成精，轉移視線，屢屢作案，最終才有了“智叟仗義設妙計，火燒惡僧除禍害”的開元寺大劫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