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段理江芥川賞著作 挑戰語言「正確」使用定義

罪犯究竟是值得被同情者，還是被眾人唾棄的惡人，日本芥川賞得主九段理江以小說「東京都同情塔」為載體，挑戰大眾對於語言「正確」使用的定義。

九段理江1990年生於日本埼玉縣，大學畢業後曾在研究室擔任助理。2021年，她憑藉文學期刊新人獎正式出道，並於2024年以「東京都同情塔」奪下第170屆芥川賞。

九段理江在獲獎時透露，書中有5%來自AI創作，她在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時更透露，就連創作構思都來自與ChatGPT的對話。

政治正確語言環境是壓抑或進步

小說背景設定於2030年的日本，在高舉幸福與平等的學者倡議下，正在籌建一座基於「犯罪者應被同情」為理念的新型監獄。

主張者認為「監獄」與「犯罪」等名詞過於歧視，且漠視人出生的不平等因素，因此要將犯罪者改稱為「Homo miserabilis（不幸之人）」、獄警則更名為「Supporter（支持者）」。

這樣的設定也提供讀者反思，光是對於罪犯和獄警名稱的改變，是否真正消弭社會的不平等，還是只是一種委婉掩飾，成為故事探討議題。

九段理江表示，她觀察到在當代日本人們為了避免冒犯他人，彷彿習慣壓抑自我，選擇說「正確」的話，而非真心話。「我們的語言與個體情緒之間的距離，似乎正逐漸拉遠，這讓我感到危機。」

九段理江並點出尤其是年輕世代，他們在尚未成熟時，便已將「政治正確」內化為思考方式，形同「放棄思考」。這與現代社會的節奏加快、對社群媒體的依賴有關，她感慨孩子們缺乏獨處與閱讀的時間，無法靜下心思考自己真正的想法。

AI輔助創作 卻無法取代人類文字溫度

談及AI與人腦組織文字的差異，九段理江表示，隨著大數據訓練進步，AI文字變得越來越有溫度，但本質上仍是在「假裝成人類」；與此同時，人類的語言卻變得機械化，彼此交談時往往缺乏真心，而是公式化地敷衍回應。

不過，兩者之間仍存在不同。九段理江指出，AI的文字缺乏「時間性」，不會隨著時間積累經驗、產生變化；但人類的文字則來自「關係性」，面對認識一天的朋友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回答同個問題時，因為積累的情感會牽引出不同回應。

即便如此，她仍期待AI能幫助更多人踏出創作的第一步，降低寫作門檻。

許多人認為，成為小說家需要特殊的才能，但九段理江相信每個人都有能力，透過AI的輔助或許能勇敢嘗試。但她也提醒：「別忘了，人類比AI更厲害的，是『覺察力』。唯有敏銳地感受生活，才能開啟前所未見的嶄新視野。」

九段理江強調，語言與文字的力量是無遠弗屆的，「當讀者在閱讀時，彷彿在與書中人物對話，也是在與我對話。」她透露，獲得芥川賞時並沒有太多情緒，但當得知作品被翻譯成多國語言、讓她得以與海外讀者交流時反而激動無比，她也更期待未來的創作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