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戒酒／唐勝一

唐勝一

兒子下了火車，看看身上僅剩的300多元錢，還是一咬牙買上兩瓶中等好酒，裝進大包背回家給娘喝:“我就不信娘真能戒酒？”

娘是少年時就學會喝酒的，一日三餐可以不吃飯，但不喝酒不行，這幾十年的習慣說戒就能戒得掉麼？

兒子剛進家門，娘就迫不及待地問:“端午節尚早，咋就回來了？”“我回家，想回就回唄。”娘看看兒子，歎著氣說:“唉——，現在經濟狀況不好，外出找工打難啊，娘不怨你。”

當兒子從大背包裏掏出一對酒來，娘頓時拉下臉，生氣地說:“又買酒幹啥？擺闊啊？娘不是早說過，戒酒啦。你進裏屋看看，這是你上次買的一對好酒吧，娘沒動過。還有，這兩對酒是你姐夫送的，我也沒有喝。你再看看後門口的坡地上，那是我砸了自製藥酒的玻璃缸的玻璃渣。娘戒酒了，能省儘量省點唄。”

娘做好飯菜，餐桌上跟兒子邊吃邊聊:“兒子，你就別瞞著娘了，現在賺錢不易。聽鄉親們講，現在各地搞建設的少了，廠礦企業減員的蠻多，商家店鋪也沒好多生意做，外出打工仔又沒得事做，賺錢越來越難啊。”娘夾起一個荷包蛋放進兒子飯碗裏:“兒啊，多吃點。你外出這些天，肯定沒找到事做吧？瞧你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啊，肯定沒有吃好沒有睡好，回家補補吃，補補覺，別急，別急啊。”兒子回言道:“娘，你只管養好自己身體，就是我們做兒女的福氣。你莫操心我們的事情，免得煩躁。你安心過好晚年生活吧。”“我不操心誰操心啊？”娘用手理理理滿頭的白髮，接著說，“兒子，你要還房貸、車貸，還要供娃兒讀書，開銷大呢，沒工可打賺不到錢，哪有錢來開銷？這暫時的困難，娘幫幫你。喏，娘的這個存摺裏還有些錢，你就先拿去用吧。”儘管兒子再三推辭，娘像打架一般將存摺塞進了兒子的衣兜兜，並告知其密碼。

次日鄉村集市趕集，娘崽倆一道去逛逛。來到小伍釀酒作坊時，娘習慣地想起什麼，停頓下腳步，旋即扭頭繞道而行。不過還是被眼尖的老闆娘發現，人家急急跑過來，拽把娘說:“文大娘，你每次趕集不都要進我店裏喝上二兩，還帶上一二斤酒走麼？今天卻不進店還繞道走，是不是我得罪了你老人家？”“不不不。”娘趕忙眨巴眨巴眼睛，朝老闆娘使著眼色說，“老闆娘，你忘了，我都戒酒啦。”可老闆娘並沒明白娘的意思，於是辮著說:“文大娘，你啥時告訴過我，你戒酒了？你莫不是糊塗了吧？你自己好好記記，你每次來我店裏，都要講你這一生愛酒如命，今世是戒不掉酒噠，除非死去見了閻王才不會喝酒。”

兒子察言觀色，似乎明白了什麼，也就勸說娘兩句:“娘，你喝酒就進去喝二兩唄，客氣啥？我再給你買幾斤帶回去。老闆娘，這酒不貴吧？”老闆娘笑呵呵地回言:“不貴不貴，才3塊錢一斤呢。你這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

兒子這麼一說，老闆娘聽得樂了，而娘卻尷尬得不行不行，其皺巴巴的臉頰上已然透出紅暈。